名字啥的李珍珠觉得不重要,不就是个记号吗,她点点头,用手指着五坑,“你叫白谷雨,胖子叫白立夏。”
五坑,“对,以后就这么叫。”
李珍珠,“嗯嗯,记住了。”
可第二日一早,妯娌三个各自喊孩子出来吃饭,就全都喊乱啦!
田娥喊:“白清明,白谷雨,快起床吃饭!”
赵菊喊:“白春分,白立春!”
李珍珠一慌就忘了,也胡乱喊道,“白芒种,白立秋!”
几个坑从屋里出来,田娥在灶膛喊大坑,“那什么,谷雨,你过来端饭!”
五坑闻言走了过去,大坑却不动。
“谷雨,喊你呢,你聋了!”田娥抡着勺子大吼。
五坑懵逼地说,“大伯娘,我这不在这儿吗?”
田娥这才知道自己喊错了,“五坑,你是谷雨,那你大哥是谁?”
大坑道,“娘,我是雨水。”
“那什么,雨水你给我滚过来!”
大坑立刻便过去了。
李珍珠也大吼,“白立秋,咋还没起呢,小心老娘扒掉你的皮!”
五坑无辜地挠挠头,“娘,我早起来了,家里就没叫立秋的,你喊谁呢?”
李珍珠晕……到底叫啥呀,忘了!
吃饭时更乱,几个女人喊做一团,“立春,给我把筷子拿来!”
虎妞便将筷子递过去,这边一拍脑袋,“小姑子,我喊错了!那个谁,春分!”
“惊蛰,好好吃你的饭,再说话我非打秃噜你的皮不可!”
二坑无辜地眨眨眼,“二婶儿,我没说话呀。”
“又喊错了,清明,给我闭嘴!”
“不行不行,我受不住了,还是叫坑顺口!”
“就是,在家叫啥大名,就叫坑,出去才叫大名!”
……
一顿饭吃的热闹非凡,十四口人吃出一百四十口人的效果。
吃完饭,大家该下崖做工的做工,该上学堂的上学堂,而白仁义今儿和白老大去城里卖粮。
白仁义昨儿去城里雇了一辆牛车,说好今儿来拉粮,但他不敢多卖,打算先看形式和价格,如果合适,再大批卖出去。
今儿刘芸和刘家俩小子还有另外几个孩子也来上学了,蓬玉烟又搬了几块石头做桌椅。
刘家俩小子小名原先叫刘大全、刘二全。
后来取名叫刘木生和刘水生,这是刘木匠出门做工时,请那家的私塾先生给取的,就没麻烦先生给另外取名。
刘芸这名字虽然大众化,但还算说的过去,也没另外取名。
另外还有杨家一个小子,叫杨宝来,杨家条件不咋地,但杨宝来有个姐姐卖给有钱人家做小老婆,这上学堂的二两银子就是从他姐那儿讨来的。
刘芸和几个坑不对付,和刘家兄弟俩也不对付,只有杨宝来还顺眼些,她便和杨宝来坐一块儿,预备把杨宝来拉到自己这边。
除了这几个,还有三四个别家的孩子。
孩子们在前面坐好后,白狼白虎和白羊也进来了,它们三个坐在最后面。
原本虎妞想把家里养的野鸡和野兔一起带来,可又觉得太麻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蓬玉烟看着满满一屋的人和兽,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今儿大坑是提着一筐玉米棒子来的,他预备一边听课,一边褪玉米籽儿,听课固然重要,但不能浪费时间不是?他这也算一举两得。
二坑则用一把小刀削弹弓,他认为削弹弓和听课互不干扰。
五坑更厉害,直接带一块板砖,打算头顶板砖练功。
“白谷雨,你要表演胸口碎板砖?”
第84章 你讲你的
蓬玉烟看到五坑头上顶着板砖,就觉胸口异常闷气,哎呦不行,心脏病要犯了,咋办?!
哄地一声,一帮孩子们哈哈大笑起来。
五坑面不改色,“先生,我习惯头上顶块砖,不然我心里不踏实,你讲你的,我顶我顶的,咱俩谁也不妨碍谁。”
孩子们又是一通大笑。
“安静,都安静!”蓬玉烟用木棍敲敲石板。
其余几个装作没听见,也是各忙各的,有玩蚂蚱的,把蚂蚱腿一条一条卸下来放在石头上欣赏,还有玩蟋蟀的,杨宝来则手里提只小笼子斗蛐蛐儿!
刘芸鄙夷地想,哼,好的没学会,倒和他那个做小老婆的姐姐学了些纨绔子弟身上的毛病!
刘木生和刘水生则一人拿一个鞋底子纳,他们娘给城里有钱做鞋,一双鞋能给两个铜板,兄弟俩有时间就帮娘做鞋赚钱。
总之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虎妞倒是安静,因为被各种零食占住嘴了,她那大口袋里装的都是白仁义从城里买的零食,牛皮糖,芝麻糖,小麻花,蜜三刀,炒花生,装了满满一口袋,够她吃一上午的。
今儿沈熠辰坐在虎妞身边,听她小嘴儿不停地吧嗒吧嗒,他唇角弯的都能挂个葫芦了。
虎妞不但自己吃,还让沈熠辰也吃。
沈熠辰不吃,她就硬往他嘴里塞。
出于私心,蓬玉烟没阻止虎妞吃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乡下孩子这么难管,无论他说什么,这帮孩子就跟没听见似的,该干嘛干嘛。
就在这时,刘芸忽然眼珠一转,对旁边的杨宝来说,“一会儿你听我的话,我就跟你玩,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杨宝来急忙点头:“我听你的。”
杨宝来喜欢刘芸,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了,平时他找刘芸玩,刘芸都不带搭理他的,今儿刘芸主动说和他玩,他自然很痛快就答应了。
刘芸吃了定心丸,便跑到蓬玉烟面前讨好说,“先生,不如你选我做斋长吧,我帮你管。”
「斋长」这个职务还是刘芸听张炎说的,听说城里学院每个班都会推选出一个斋长,由斋长协助先生负责班纪律。
蓬玉烟正不知该从何下手,听刘芸这么说,便答应道,“行,那就由你做斋长。”
刘芸顿时高兴的很,哼,她就是要让沈熠辰看看,她比那小妖精强的多,上学第一天就做了斋长!
刘芸得到赞同,立刻便开始行使斋长的权利,她四下扫视一遍,冷声道:“所有人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先生要上课了!杨宝来,你还不把蛐蛐儿放下,小心我给没收了!”
杨宝来闻言,急忙将手里的蛐蛐儿放在地上,他身后几个人见他放下,也急忙效仿,把蟋蟀、蚂蚱之类的扔到窗外去。
刘芸见自己的话有成效,不免有些嘚瑟。
刘家兄弟俩也放下手里的鞋底子,手背在背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先生。
只有白家几个孩子该干啥干啥。
大坑依然旁若无人地褪玉米籽,五坑稳如老狗地顶着板砖,虎妞虽然小手背到背后,但小嘴儿却没停,还在鼓着腮帮子嚼零嘴。
刘芸隔着空气都能闻见她口袋飘出来的香甜味道,那味道诱人极了。
她今儿早上没做工,没饭吃,到现在肚子还饿着,闻见这香味,肚子更饿了。
“白立春,赶紧把你口袋里的零嘴交上来,否则我要强制搜身了。”
沈熠辰闻言脸上呈现出一种冰冷之色,他早就听出刘芸的声音,但在她没招惹虎妞之前,他没打算跟刘芸计较。
几个坑和蒋瑞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刘芸,仿佛在说,若你敢搜我小姑姑的身,有你好看的!
小虎妞却一点都不急,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皮糖,用小胖手剥开上面的油纸,旁若无人地把糖塞进小嘴巴里,糖块太大,虎妞小嘴巴塞的满满的,一边嚼还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
刘芸见虎妞不理自己,又道,“白立春,你没听见我说话?”
虎妞咽下一口甜汁,又傲娇又奶声奶气地说:“哼,我才不交,怕你偷吃!”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怕刘云偷吃!哎呦,笑死我了,刘芸偷吃!”
刘家兄弟早就憋不住了,虎妞话音刚落,他们就大笑起来。
他们一笑,别人也跟着笑起来,就连和刘芸一气的杨宝来也笑起来,白狼白虎白羊也跟着又叫又闹,瞬间草房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差点把房顶掀了。
蓬玉烟脸色难看的不行,瞪刘芸一眼,生气地出去了。
刘芸急忙跑出去,“先生,你别走!我这就让他们安静下来!”
蓬玉烟也没真想走,站在门外抬头看天。
刘芸又进去,心里还是怒气冲冲,嘴上却软了,“虎妞,我绝对不偷吃,你若不相信我也可以不交,只是课堂上别再吃了,先生会生气的。”
虎妞见她服软了,便道,“行,我不吃了,你把先生请回来吧。”
虎妞觉得外面凉风嗖嗖的,先生只穿一件薄衫就出去,万一冻病咋办?
刘芸见虎妞答应不吃东西了,便一脸嘚瑟地去请蓬玉烟,“先生,他们已经被我管住了,你进来上课吧。”
蓬玉烟这才转身进来。
课堂勉强维持了一会儿又开始骚动了,这次是低声嗡嗡,就像一堆苍蝇聚在一起似的。
蓬玉烟觉得这课简直没法进行。
刘芸见先生停下,便又站起来,大喊:“都安静,安静!!”
这次还行,刘芸一吼大家都闭嘴了。
如此周而复始好几次,一堂课终于结束了,刘芸觉得喉咙干的直冒烟。
不过没白喊,大家总算肯听她的话了,这对她来说是件能在沈熠辰面前显摆的事儿。
刚下课,她就跑到沈熠辰那边,挤到他身边说,“沈熠辰,学堂的人都听我的,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都能替你解决!”
沈熠辰正要起身和虎妞一起走,忽然听见刘芸的声音,顿时就想起那件事。
第85章 百姓福泽
那天刘芸用死蛤蟆陷害虎妞,就是为了挑拨他和虎妞的关系,现在她又处心积虑地来上学,沈熠辰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他冷冷剜了刘芸一眼,抱起小虎妞转身走了。
沈熠辰虽然是个瞎子,但刘芸觉得刚才那眼却冷的让人无法忍受,只一眼,她就像掉进万年冰窟。
刘芸看着沈熠辰的挺直的背影,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他居然抱小妖精了,凭什么,凭什么!
整整一天刘芸都是在醋意中度过的,沈熠辰一直和小虎妞挨着坐,还让这肥崽子坐在他腿上,哼,不就一个臭奶娃么,有啥稀罕的!
刘芸的手攥的咔吧直响,心想,总有一天我要把沈熠辰抢到手!
晚上回到家,张翠花不让刘芸吃饭,而是让她砍柴、做家务,“你念书一下就花了二两银子,有啥脸吃饭,还不滚去给老娘干活!”
刘芸忍着气去砍柴,张翠花跑到一旁问她,“有没有和那瞎子勾搭上?”
刘芸没好气地道,“这才第一天!就算是条狗也要熟悉熟悉,别说人了!”
张翠花拧着她的耳朵,“我可告诉你,你最多有一年时间,过了今年,我死活都不会再给你交银子!”
刘芸冷笑,“你等着瞧,用不了一年,三个月足够。三个月后,我一定把瞎子勾搭到手。”
张翠花这才松开,气哼哼地走了。
而白家是另外一副场景。
虎妞他们从学堂回来时,白仁义和白老大刚好卖粮回来,白仁义给闺女买了两朵粉红色的小绒球、一斤芝麻糖、一斤蜜饯、一斤瓜子、一斤糖炒栗子,白老大给小妹买了一盏兔儿灯,天黑了提着这灯出去,有风也不怕吹灭。
虎妞得了这些礼物,高兴的合不上嘴儿,她最爱吃这些零嘴了,这次爹一下就给买了这么多,可够她吃几天了!
不过她可不是爱吃独食儿的人,她把这些零嘴一分为四,自己吃一份,三个嫂子分别留一份,分完吃的,她才把自己那份抱回屋。
回到屋,就听爹和娘在说悄悄话,爹说,“媳妇,城里粮价高的很,果然是一两银子一石粮,今儿拉的这车卖了二十多两,就这粮店老板还抢着要,她娘,咱有银子啦!”
她娘也很高兴,“一车粮就卖二十多两,那咱一共得卖上千两吧!”
“那是,最少得卖上千两!”
她娘却又轻叹口气,“粮价这么高,不知有多少人家吃不起呢!”
她爹道,“大形势所至,这不是咱能左右的。”
“她爹,咱卖给粮店老板一两,那粮店老板不知要卖多少银子。这样一来,吃不起粮的人就更多了。”
“也是,可咱人轻言微,说话又不管用,只能跟形式走。”
“她爹,我有个想法,那就是把咱家的粮全部按一两一石售卖出去,不过不是卖给粮店,而是卖给普通人家,省的那些黑心老板从中间赚差价,你看行不?”
“这想法倒是不错,可就怕咱这样卖,会引起那些粮店老板的不满,给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是,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和那些粮店老板斗,吃亏的还是咱老百姓。”
“她娘,我忽然想到个办法!咱何不求蒋县丞出面,就说县里弄到一批低价粮,要卖给百姓。”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你啥时候去蒋府?我跟你一起去,顺便把蒋瑞在咱家的情况跟蒋夫人说说!”
“明儿一早就出去。”
“行,就这么定了!”
虎妞听她爹她娘说完话,这才抱一堆吃的进去,给娘嘴里塞了颗糖,“娘,你吃,甜的很!”
又给爹嘴里塞了颗糖,“爹,你吃!”
崔氏和白仁义一人被塞了一颗糖,顿时从嘴里甜到心里,白仁义抱起小虎妞,往她小胖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我闺女孝顺!”
第二天一早,崔氏和白仁义早早便去蒋府了。
到了蒋府,果然如蒋瑞猜的那样,他娘快生二胎了。蒋夫人挺着巨大的肚子,一看就快临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