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黎安歌简直就无语的看着某位王爷:“王爷少来,你可不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到了下一座城,王爷自然会找好吃好喝的给自己。”
夏侯山苍是没了睡意,想要继续逗弄黎安歌,但是黎安歌还困着懒得理他,自己躺到一旁的茅草上,翻身闭眼睡觉,趁着天还没有亮,还能休息一会儿。
眼看黎安歌不理自己,没有了乐趣,夏侯山苍放出红豆到周围巡视,他也在另一边茅草之上和衣浅睡。
早晨黎安歌是被吓醒的,就算醒来她还清楚的记得梦中诡异的场景。
梦里是黑白色,一群人在海边,还有她曾经的战友,手中抱着一个一个黑白照片,她看到了照片,那是她的照片。
“太诡异了……”黎安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可还记得她现在在书里,还没有找到能够回去的路。
夏侯山苍早就醒了,在给红豆喂吃食,至于旁边的木香眼巴巴看着他手上的吃食,他连理都不理。
一眼就看出黎安歌是被吓醒的,夏侯山苍直接开玩笑道:“水鬼姑娘是不是梦到自己怎么死的,然后被吓醒了?”
做了一个诡异的梦,黎安歌本来就心情很不好了,这家伙如此开玩笑,黎安歌直接瞪过去:“我说了我没死,你要是想体验一下死是什么感觉,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夏侯山苍立刻就嘻嘻笑着:“不想不想,我在人间还没有玩够,怎么会想死?我可没什么执念,要是死了可没有水鬼姑娘的好运,还能借尸还魂。”
黎安歌可不理他,捡起地上的柴火开始烧火,干粮她全都给了谭敬一伙人,眼下他们就只有昨夜剩下的烤兔肉热一热还能凑合吃。
烧火之间,夏侯山苍眼尖看见黎安歌卷起袖口时,两只手腕上大片的青紫。
白皙娇嫩的手臂上,大片大片的青紫显得格外明显且刺眼。
夏侯山苍突然抓住她的右手,将袖口全部挽起来,挽到手臂之上,看到整个手臂全都是青紫的痕迹,顿时皱眉:“都这样了,你都不知道疼吗?”
要是身体原来的主人,别说是整个手臂都紫了,就算是磕了碰了,都会嗷嗷叫半天,这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水鬼,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感觉气氛怪怪的,黎安歌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将袖子拉下来,无所谓的说:“就这点连伤都算不上,没什么好在意的。”
这些伤痕应该是昨夜打架的时候留下的,要打架不挨打那是不可能的。
曾经在部队里面训练的时候,天天都在挨打,所以她早就习惯了,虽然说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感觉有点不舒服,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在意。
还是这个身体太娇弱了,一点点磕碰都能肿起来,换做她以前的身体,这种磕碰一点感觉都不会有,更别说是肿一片了。
黎安歌自己不在意,但是夏侯山苍还是到包袱中翻出来跌打药,在黎安歌的挣扎之下,还是扣住了她的手挽起袖子给她上药。
总是嘻嘻哈哈不着调的王爷,这时候倒是正经不少。
不过黎安歌还是不习惯别人给她擦药,特别是对方还是个男的,她更不习惯了,想要抽回手:“我自己来就好。”
然而夏侯山苍却把她手腕抓得更紧了,低声说:“你别动!”
被这么一声喝住,黎安歌还真就老实不动了,任夏侯山苍给她擦药揉着手臂。
片刻之后,她听到夏侯山苍小声说:“昨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承认我没出手是想试试你的身手,但是害得你受伤,以后不会了。”
黎安歌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掏了掏耳朵,再确定一遍:“你说什么?夏侯山苍,这是你能说出的话?”
然而这一次夏侯山苍却没有再嬉皮笑脸,反而很认真的在说:“我夏侯山苍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现在不是那个整天想着怎么弄死我的黎安歌,还是名义上是我夫人,不能让夫人受伤是为夫的责任,以后打架不用夫人动手,我让寒食上。”
黎安歌还以为他要说他自己动手,结果还是找帮手,黎安歌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那可真不巧,我从来都喜欢动手自己打架,就可惜这个身体太娇了。”
正经没多久,夏侯山苍又开始变回原型,笑嘻嘻问:“水鬼姑娘昨晚怎么想着让那些山匪投军?”
“这个只是习惯。”
想到曾经的事情,黎安歌嘴角不自觉上扬,连语气都变得柔和不少:“因为我以前和他们差不多,不好好上学,整天想着怎么打架,甚至还想去混黑、社会,有一次我打了班上所有的男同学,被老师叫了家长来教育一顿,有个叔叔就说我这么能打,不如去参军,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于是我就被送去参军了,果然军营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里面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热血,教会了我责任和使命,所以后来我看到那些和我一样的少年,我都会劝他们到军里去。”
“我看那些山匪,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或许是迫于生计才会去打家劫舍,所以也就习惯性这么做了,反正现在黎家和你站一边,说不定日后他们还能是你的帮手。”
黎安歌前面的话,夏侯山苍不怎么听懂,但是却知道一件事,这女人和他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她很野。
“敢去军营的女人,水鬼姑娘果然离经叛道,难怪连死都不安宁。”
又提到自己的死,黎安歌知道他还是想试探自己,试探她是不是曾经的黎安歌在他面前演的一场戏。
黎安歌懒得理他,抽回自己的手生火去。
想了想,黎安歌还是解释一下:“夏侯山苍,或许你无法理解,在我曾经的世界里,女子可以读书,可以论政,可以做生意,可以从军,可以做男子能做的任何事情,女子不是男子的附属品,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我从军从来不是离经叛道,只是找到了自己可以为之去奋斗的信念所在。”
黎安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说出这些,明明这个人只是书中的一个角色,一个虚幻的纸片人。
可是当这个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有着真实的喜怒哀乐时,她已经无法告诉自己,他们都是虚幻的。
黎安歌相信,觉得是自己说得太多了,便闭上了嘴,安心把剩下的兔肉烤热,不再说话。
夏侯山苍也安静了,心中暗骂自己多疑,也多虑了。
如果是曾经那个算计自己的黎安歌,以他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来。
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着,睡了一晚上的木香闻到味道,从熟睡中醒来,瘸着腿爬到黎安歌脚边,用自己没有受伤的一只爪子轻轻挠着黎安歌的衣罢。
才过了一个晚上,这只狐狸就已经会找人讨吃食,果然狐狸是最聪明的动物。
木香还是小狐狸,小小的一只还毛茸茸的,看着就觉得可爱得不行。
黎安歌将一只烤兔递给夏侯山苍之后,就将小狐狸抱在怀中,撕下小小的一点点兔肉喂给木香。
夏侯山苍拿着兔肉,但是却一脸不高兴,特别是看见木香耳朵上绑着的手帕。
从前他还很喜欢这种花纹的手帕,但是现在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说水鬼姑娘,你就不能把狐狸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吗?”
黎安歌摇了摇头,还抱着木香左看右看,对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还特意抱到夏侯山苍面前给他看:“为什么要拿下来?你看看木香这样多可爱。”
第十五章
在狐狸这件事情上,夏侯山苍觉得无法和黎安歌继续沟通下去,现在越看那只狐狸就越觉得碍眼。
因为要赶路,所以两人很快填饱了肚子,就开始继续赶路。
他们用了四天的时间,从沧州赶到了王都附近,在城郊的地方,两人看见了一个茶棚。
夏侯山苍拉住了缰绳,说:“天气太冷,我们先喝一口热茶,整顿一番再进城。”
这个花枝招展的王爷,向来是注重形象的。
反正已经到了王都城郊,很快就能进城,黎安歌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跟着下马喝茶去。
但是到了茶棚里,黎安歌却发现茶棚和自己上一次在这个京郊的茶棚不同了,大了一些宽敞了许多,而上茶之人也不再是那两个朴素的老人,而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黎安歌虽然不懂茶,可是喝了一口之后,还是发现这茶不如两个老人煮的细腻。
一番好奇之下黎安歌还是向一对夫妻问道:“店家,我记得差不多半月之前,这个茶棚似乎是两位老人在卖茶,怎么现在不见老人了。”
提到两位老人,这对小夫妻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阴沉,那表情能看出来他们很忌讳这件事情。
黎安歌隐隐感觉到一种不详的预感,马上追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小夫妻面色难看,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情。
旁边夏侯山苍看到黎安歌着急想知道,立刻就在桌子上放上一些碎银子,“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夫妻看见银子心动不已,但是还是在犹豫,见状夏侯山苍又加了一些份量,这时男子挡不住诱惑,上去抓了银子快速揣入腰间,这才慢慢说:“先前开这个茶棚的是我们村的张家夫妇,就是差不多半月前,策王妃到茶棚来歇脚,张家夫妇心生歹念,竟然给王妃下药,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妃始终那可是大事,当天夜里官府的人就查到了,还在他们身上搜到了王妃贴身的物件,证据确凿他们还在抵赖,不肯说出王妃的下落,听说他们挨不住刑罚,在牢里被打死了……”
“啪呲……”
黎安歌手中的茶杯在一瞬间滑落,摔在地板上摔得稀碎,茶水都已经倒在身上她都没有感觉。
搜到贴身的物件,如果黎安歌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她用来付茶钱的一对玉耳坠。
她是在老人的茶棚出事,而老人身上又能找到她当天戴的耳坠,府衙都会怀疑到老人头上,如果再加上夏侯禹让的一点推波助澜,这个锅两位老人是背定了。
也就是说,是她害了两位无辜老人……
一瞬间黎安歌面色惨白,连着手都在止不住发抖。
“你们……知道他们埋在哪吗?他们可……可还有家人?”黎安歌连着声音都在发抖,那声音沙哑得可怕,几乎就要说不出话来。
小夫妻也被黎安歌的反应给吓到了,妇人小心翼翼说:“张老夫妇以前是有个儿子,但是几年前重病不治已经去世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他们死在牢里也没亲人去认尸,所以群里人看他们可怜,就去府衙领了回来,就葬在咱们村里。”
“带路……”
黎安歌声音沙哑,脸色也苍白得可怕,两位小夫妻琢磨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都已经收了夏侯山苍的银两,就算心中不怎么情愿,也还是草草收了摊子,将黎安歌带到村里。
村子离茶棚并不远,夫妻二人将他们带到了两位老人的坟前。
看着凄凉的坟头,妇人忍不住感叹:“他们也是可怜人,苦了一辈子,儿子还在的时候家中还能宽裕一些,可怜生了一场大病,把家底都掏光,四处借钱,了还是没能救回来,想来也是想要还清债务才会对王妃心升歹念……唉!”
“他们没有图谋不轨!”黎安歌厉声打断妇人的话,又让夏侯山苍准备了银钱给夫妻二人,然后吩咐说:“你们去准备一些祭祀用的香火蜡烛和纸钱还有酒水。”
夫妻二人不敢拖延,拿了钱马上就去买。
村子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很快就把东西给买来了,然而黎安歌又塞了一堆银子给夫妻二人,“这些银子,要你们二人给找个日子,给二老操办一场法事,再给他们修缮坟头,立石碑。”
他们出手大方,夫妻二人心中有许多疑惑,却什么也不敢问,拿了钱立刻就去操办事情去了。
黎安歌拿了东西,就用火折子点燃香火蜡烛,在坟前烧纸。
她一声不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跪在地上,麻木的烧着黄纸。
突然间身旁递来一方手帕,她疑惑的抬头望过去,夏侯山苍依然拿着手帕递在她面前,低声说:“你想哭就哭出来,我走远一些保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黎安歌将他的手轻轻推开,哑声道:“用不着。”
嘴上说着用不着,但是表情却阴沉的可怕,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只是强忍着让自己不哭出来罢了。
这种感觉夏侯山苍清楚得很,他也不勉强,只是将手帕放到黎安歌手中,蹲在身边轻声问:“想要有个人陪着,还是想自己安静一会?”
有些人伤心的时候希望有人能陪在身边,有个人能听自己倾诉情感。
有些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只喜欢一个人藏起来,将所有的悲伤脆弱都藏得好好的,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一切。
只看黎安歌的表现,夏侯山苍就猜到,黎安歌是在自责,自责两位老人因为她而无端受到牵连。
这种事情换做是谁心中都不会好受。
黎安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夏侯山苍猜到她要强的性子这时候一定更想一个人安静,他便起身往远处走。
等走远了,夏侯山苍一跃跳到一处大树上,坐在树枝上,远远的望着坟前的那个背影,也在思考着这些日子的相处。
眼眶中早就已经湿润,可是黎安歌依然强忍着没有让泪珠给落下眼眶。
“亲别忘了,这些人全都是虚假人物!”
感受到黎安歌情绪波动过大,系统奶萌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而黎安歌一抬眼,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成了现实世界的高楼大厦。
第十六章
不只是高楼大厦,还有公路,有汽车,有鸣笛声,有着所有她所熟悉的一切。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穿着也变了,变回了她最熟悉的军绿色迷彩服。
“我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一切,黎安歌感觉不可思议,看着前方她看见了曾经已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打打闹闹。
“我在这里!”
她和以前一样,大声地和战友挥手打招呼,可是却不见前面的人有任何反应,疑惑的她走上前去,身手拍向战友的肩膀,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战友的身体,根本无法碰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