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温母只看到自己身体跟断线风筝一般,被踢飞出去,咚一声撞在稻田石壁上。
咔擦一声,温母绝望地闭眼,只感觉天旋地转,呸一声,吐出一口血。
后悔,不甘,绝望。
每一种味道,温母都尝够了。
温母刚跟温父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呢,那时候为了他能有一个好环境学木工,温母常年一个女人当男人用,从没让温父做过一天工分。
温父去拜师学木工的学费,都是温母像一个男人一样去挖水渠,不要命一样去做工,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小心翼翼将温父供出来了。
没想到最后温父成功去了镇上家具厂做学徒,做木工,到现在转正已经能独立带徒,也要由二级工人转变成三级工人了。
这个时候,温父变心了,找了个比二人小十几岁的女人说生儿子。
温母悲从中来,她挣扎地起身,却被温父踩住手指,钻心的疼痛袭来,和胸口的疼一起散开,身体的疼竟比不上心底的疼。
此时她嘴角的血和眼泪顺着脖子而下,看起来好不狼狈。
温小妹吓得尖叫一声,急追过去扶她起来:“妈,妈,你有没有事?”
温父这个时候,还不罢休,厌恶又无情地看一眼温母,还要再踢一脚。
温小妹死死抱住温父的腿,大颗大颗泪水滚落:“爸,爸不要,你这一脚下去,妈会没命的。”
“她先前打你谢姨的时候,没想过她肚子里怀着你弟弟呢。”
温父声音真的毫无感情,他甚至在谈到温母的时候,眼里都在恨,几乎咬牙切齿道:“你这个野狗,你是不是要将我儿子弄死了你才满意。”
说着,竟然将温小妹手指一根根掰开,又朝温母踢去。
温小妹阻止不了温父,急忙抱住满脸血迹的温母,眼泪一颗颗滚落。
她后悔,绝望,更恨自己未婚先孕,让妈遭遇这种暴力打。
“小妹,你看着,男人就是这么绝情,你怀孕就怀孕,妈从来没嫌弃过你。但是,以后你也不要再相信任何男人了。”
温母慢慢扶着温小妹站起来,心脏疼得麻木,嘴角都是苦涩。
从来没有一刻,温母如此后悔,后悔自己如此软弱,她但凡强一点,不至于被人欺辱至此。
一直到此时,温母对温父彻底死心。
她混合着眼泪看过去,看着温父小心翼翼护住那个小三,吐出嘴里的血腥味,温母声音透出决绝:
“温安国,这么多年我的付出你看不上,但是你该给的粮食,一斤都不能少。不然,我过不好,我拼着命不要,总能让你护着的心肝没命。”
“你敢。”
温父一听,大怒,又朝温母肚子踢去。
“爸,不要。”
温大姐在路上都觉得大妹猜测重了。
哪料到紧赶慢赶,到水稻田里时,就看到温父踢向温母。
她急得丢了背篓,脱了鞋子朝温父身边另一个眼生女人扔过去。
谢小珍吓得脸色一白。
温父气急攻心,又气又急,也顾不上暴力征服温母,只得回身护着谢小珍。
他脸色铁青看着大女儿,恼怒:“这是你谢姨,你得叫一声妈,还敢扔鞋子?你再动手,我连你一块揍。”
温大姐听了大妹的话,只记得不能让爸打妈。
她扑过去抱住温父,说道:“爸,爸,你这一脚踢下去,大妹说有本事让你坐牢的。”
“你说什么?”温父忽然被抱住,脑袋短路一瞬。
他一想到二女儿,头都炸开,只好不情不愿放开人,阴沉着脸去拉起谢小珍,回头看着满身泥的大女儿,脸色十分难看:“二丫呢?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
温玉婳是一路问着人去的水稻田附近,一到,就见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
这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梯田,今年雨水充足,好些水稻田里都蓄了水。
田埂上长着一层浅浅黄色的小草,有很多带刺的茅草还郁郁葱葱,对比远处光秃秃的落叶枯枝,显得极其有生命力。
大片大片的稻草被扎成一个个稻草人扎在茅草上,这些应该就是温母找的盖漏雨房顶的。
不过,此时,里面传来一阵哭声和争吵声,却不是在说‘稻草归宿’的,而是在说分家一百斤粮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