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四也算是有缘。旁的不说,当年敏贵人母子宫里宫外都受了许多的苦,如今我也不想叫这孩子再受苦了。”皇贵妃道,“况且,四皇子最是稳重,日后一定会大有前程的,这哥儿自然也是前程无量的。”
陆想容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从这里就听出了皇贵妃的意思。
皇贵妃如今虽不说和萧攸结盟,但估计也已经透出了想要交好的意思。
陆想容这会儿才突然记起,就在萧攸离开之前,曾经对她说过,家里和宫外的事情都不必担心,他都已经安排妥当,若是当真遇上什么事情,就找个理由去京郊庄子里住上两个月,躲躲清净。
原来他的安排已经在这里。
连皇贵妃都已经被他搞定,也难怪萧攸根本不把嘉妃放在眼里。
心中的谜团解开后,陆想容也变得放松起来。她对着皇贵妃好奇道:“皇上怎么突然说要看衡哥儿,这其中可有什么人提点?”
皇贵妃道:“皇上看了桌上一道菜,想起了四皇子,临时起意想要看哥儿。皇上也没有其他的心思,方才抱哥儿进去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多看了两眼,又让陈年准备好了赏赐,过会儿就去晏王府中送赏,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忧。”
听到这里,陆想容也明白了,皇帝就是真如皇贵妃所说,不知道桌上的哪道菜触到了他的哪一分思绪,就是临时起意想要看看孩子。
而依着皇帝随心所欲且没有定性的性格,才会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后就失了兴趣,见到衡哥儿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按着旧例赏赐了一些东西。
不管怎么说,这对于她来说都是好事。
陆想容真诚地对着皇贵妃道谢:“多谢娘娘提点。”
“都是一家人,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皇贵妃和气道。
她心里头天平向着萧攸倾斜,倒也不单单是看着萧攸和陆想容顺眼这么简单。
她的父亲武恩侯、舅父宋阁老,都对萧攸评价很好,十分看好萧攸展现出来的能力,觉得这位四皇子虽然身世有些抱歉,成长经历坎坷十分,但的确不是寻常之人。
皇帝不喜欢四皇子,太后也时时压制于他,但就四皇子本人而言,需要得并不多,是那种但凡给点儿热度就能闪闪发光的人。
今天的示好,也是为了家族的明日。
所以皇贵妃的行为便也就不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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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攸原本以为,这次去江浙要办的不算太难的差事。
只要将当地官员理顺清楚,给吏部和太子一个合理的交代,就等于是完成了这项任务。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萧攸发现,事情根本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简单。
不光杭州巡抚王大人有不少的问题,顺着王大人这根线往下深入探查,拔出萝卜带出泥,发信其他官员和之前去江浙一带的钦差和巡抚也都有许多问题。
且大多与当地银钱和土地有些不小的关联。
旁的不说,贪墨之事却是一查一个准儿的。
萧攸将折子发回京中后,太子又增加支援人手,随后还有了刑部的介入。
萧攸在杭州府一时困住了,虽然恨不能立时飞回京中同妻儿团聚,但他素来是个有始有终的性格,既然当初答应了太子要把解决这件事情,便也不想就这样中途而废,换个不知底细的人从头查起。
况且这些当地官员实在有些很不像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在这里几乎已是常态,就这样撒手回去,他也实在无法甘心。
从此以后,陆想容就时不时收到萧攸寄回的来信和礼物,除了当地土仪和淘到的字画古玩、各色的曲谱和话本儿外,甚至还有两个专精江南糕点的厨子和大量食谱。
留在雪芳斋也正好合适。
他写信告诉她自己这些日子遇到的有趣的人,发生的超出他预料的事;送她这些日子自己亲自收集落叶做成的书签,给衡哥儿亲笔的字帖,凭着记忆为她描画的肖像,为她写下的一篇篇相思诗句。
而随着分开的时间变得漫长,萧攸的来信也一封比一封来得更加蜜意浓情。
——这次出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想你。
——我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只要想起你,我心里便全都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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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二十年,注定是皇帝执政建成年间不平凡的一年。
就在萧攸在江南忙得焦头烂额之时,大周和北梁也正式开战。
萧攸原本曾写信给陆想容透露,说是自己这边的事情都理顺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够回去,最多最多也只待两个月的时间。
又过了两个月,陆想容以为萧攸差不多该回来的时候,萧攸又接到了大皇子请求皇帝发下来的另一道旨意。
大周同北梁宣战后,国库吃紧,户部存银不足。
江南历经几朝以来都是富庶之地,银钱颇丰,皇帝此次打仗缺少军费,便想着从江浙一带着手,补一补国库的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