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个能跟太子分庭抗礼的大皇子倒了,备受皇帝宠爱的太子也倒了,而如今三皇子正如日中天,谁有只能他究竟能够撑到几时呢?
大家也是在此时发现,如今京城的形势变幻莫测,押注一事也变得难了起来,一步错着,满盘皆输。
所以索性也都不再站队,却也两边都站,都奉承,都不得罪,不论谁是赢家,自己以后总有他们和家族的位置。
也算是这些宗室们新的生存办法。
陆想容其实并不反感他们这一套全新的生存方法,就她自己本身而言,从来没有想过要压倒什么人,也没有想到要在这种场合站到三王妃的前头去。
她如今怀着孩子,前途也并不明朗,只要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这需要新年进宫的几天,不要腹背受敌就好。
虽然慈宁宫外头热闹的很,但太后很明显没心思去计较这些事情。
就在年前时候,太后听说,许贵妃曾经几次三番给皇帝上眼药,怕是要对如今的内廷司总管胡畚不利,甚至还把自己偏向三皇子的事情放在了明处,挑拨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如今许氏已经做到了贵妃,那原本是太后打算留给贤妃的位置。
太后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把许氏当一回事,总以为她是当年的敏贵人,想让她消失便消失了。
直到拖到了现在,许氏也成了贵妃,这会儿动手实在有些晚了。
不过太后有信心,许氏和当年的敏贵人李氏一样,毫无根基,如同飘起的浮萍一般,不过是借着皇帝宠爱走到今天,即便自己动了手,皇帝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低贱的风尘女子跟自己置气。
不过是心里难受几日,却又能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薛姑姑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太后方才用过汤羹,正在用鲜花汁子调和的温水净手,看到薛姑姑后,抬头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不过想起太后方才吩咐他做的事情,薛姑姑有些害怕,“您决定好了,要在今天动手么?”
太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实在拖不得了,选在今天动手,也算杀鸡儆猴的一种方式了。
太后完成手上的事情后,叫人开了宫门,将站在外头的宫妃和命妇们迎了进来。
众人依着次序入内给太后拜年,照例是宫妃跪在前头,宗室女眷在后头。
太后是逢场作戏惯了的,这会儿也一直笑呵呵的,既没有为难谁,也没有偏袒谁,展现出自己和蔼可亲的一面,端庄慈祥,看起来倒像个良善的老太太。
众人给太后磕了头,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
眼看着到了用膳的时候,太后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是时辰不早了,大家到这会儿也没用什么东西,不如就先散了,依着从前的安排去六宫主子那里坐坐,也好聚在一起说说话。
众人起身告退之际,太后又点名道,老三家的,老五家的,老七家的,老八家的,再加上丽嫔,哲嫔几个留下,陪着哀家说说话。
虽然太后今天并没有跟陆想容犯什么话,但她留下了其他几个皇子妃,单独没有留下四皇子的王妃陆想容,就已经等于是明晃晃的打了晏王府的脸了。
太后地位尊崇,能在大年初一被她留在慈宁宫中用饭说话是一种荣耀。
陆想容自是不在乎这虚无缥缈的“荣耀”,在她看来,能够早些离开慈宁宫太后的地盘,不叫腹中孩子出事,便是一件极大的幸事。
故而陆想容在告退时也是一脸喜气洋洋的笑意,并没有半分不满。
倒让原本想着看她失落而归的那些人有些怅然。
陆想容离开之际,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光影深处太后略显苍老的面容,几乎在大家离开的瞬间垮了下来,不见了方才的慈祥和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森森的沉郁,就连眼神也透着狠辣。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太后应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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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贵妃回到延禧宫,看在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些人,等她走上前来之时,便有内廷司的太监快步上前来报,说是积雪压塌了延禧宫正殿房顶的一角,这会儿娘娘进去怕是不大安全,便请她先去储秀宫避一避。
储秀宫里住着的正是那几个皇帝从扬州带来的美人儿,虽然许氏也是在江南金陵城长大的,但是并不想去跟她们聚在一处。
那太监看出了许贵妃的犹豫,又对着她出主意道:“皇上一早派人打扫好了远香堂,说是今儿要去那里摆上酒菜赏梅,只是这会儿在大殿被鲁王几个绊住了,未必能去,不如贵妃过去看看,若是等不到皇上,稍稍坐上一会儿,等他们修整完毕再回来也是好的。”
许氏也知道远香堂这几日一直有人在打扫清理,为了赏梅去远香堂里布置酒菜,倒像是皇帝能做出来的事情。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许氏倒也不排斥跟皇帝来一场“偶遇”。
等她去到远香堂之时,已经已经摆满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
许氏见靠近她手边的蒸饺有些别致,便随口问道:“这花样倒是新鲜,用得是什么馅儿?”
旁边的侍膳太监虽然看着面生,但口齿清晰,看着也伶俐:“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荠菜肉馅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