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前世的陆想容在梦里也从不敢梦见这样的场景。
从前没说过几句话的两个人,被一纸婚约拴在一处,再次见面已经是在这样一个堪称人生当中最重要的夜晚里。
陆想容脸颊发烫,脑袋也有些昏沉,他沉声询问,她客气应答,脑海当中都是一些类似“你累不累、困不困”之类没什么内容和营养的话。
当他欺身上来时,陆想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本能地抓住了身下的锦被。
那被子是用上好的云锦制成的,细腻柔滑,舒适非常,摸起来似乎是百子千孙的图样,这样被随意地紧抓在手中,不免让人替赶制这云锦的绣娘生出了几分委屈之感。
床帏和被褥是一套,图案相当,都是一样的百子千孙,几番晃动之后,映着摇曳的烛光,上面的孩童似乎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他触到她的皮肤,她觉得好像有火撩起来一样。
听他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别怕。我会轻一些。
恍惚之间,陆想容想起了一则传闻,自从任家姑娘过逝后,皇贵妃也给四皇子挑过几个正妃人选,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四皇子一直没有正妃不说,连贴身服侍的侍妾也没有一个,干净得很,这在皇族贵公子当中是个不太正常的所在。
关于这传言的原因,主流说法有两个,一个是因为皇帝和太后不待见四皇子,几个负责选秀的高位嫔妃都懒得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故而没有人专程为四皇子挑选屋里人。
另一个说法则是,四皇子此人生性多疑,意在储位,不太能信任旁人,总怕送进府中的女子是哪方的探子,故而十分小心,不去亲近。
据陆想容分析,这两种想法都有道理,开始时候应该是没人专程给他送人,后来应该是起了想要夺嫡的心思不再信人。
龙凤花烛燃到三分之二时,对方终于放过了自己,陆想容一头歪进锦被当中,迷迷糊糊地想,即便传闻是真的,也不至于成婚当天就把人折腾成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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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清爽地现在那里,等着她共进早餐。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两人之间也算是熟络了一些,气氛还算不错。
除了吃他夹过来的龙眼包子时噎了一下之外,这顿早餐用得还算顺心。
依着旧例,新婚第二日,新人需到几位长辈处请安。
皇后尚未册立,他们二人只需去皇帝、太后处请安即可。
陆想容前世入宫请安次数不少,只是这次作为新妇请安,同从前时候的心境又有了很大不同。
临行之前,四皇子身边的嬷嬷钟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道:“昨夜陛下并未歇在乾清宫,而是在许贵人那里留宿了,如今……尚未起身。”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跟皇帝请安便有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去乾清宫等候,但多半是等不来的,毕竟皇帝如今极是宠爱这个比自己小了足足二十岁的年轻妃嫔,在延禧宫中一待便是大半日。
第二个选择便是去延禧宫外请安,只是这么一来,难免还要向庶母许氏行礼。
许氏是令国公府中养的歌女,生得妩媚娇俏,楚楚动人。去年刚刚入宫侍奉,皇帝新鲜劲儿还没过,如今十日里竟有四五日是歇在她处。
陆想容心中升起了几分隐隐的怒意,别说是在规矩森严皇家,就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和新妇,也断然没有要向父亲通房敬茶的道理。
皇帝这么做,虽不说是故意为难,但摆明了是没把他们二人成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萧攸脸上并不见几分惊讶,似乎对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要有预估,只是脸色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沉得厉害。
他并未跟陆想容解释什么,只是沉默地带着她出门往乾清宫赶去。
守在乾清宫门外的内侍王富见到四皇子夫妇前来拜见,陪笑着走上前来:“两位殿下可是过来给陛下请安?今儿实在不巧,陛下歇在了延禧宫,四殿下,您看……”
您两位是不是去延禧宫请安更好一些?
萧攸道:“冒昧问一句,父皇什么时候能回乾清宫来?“
皇帝去了延禧宫后,至少要同许贵人厮混到歇完晌觉才会离开。
王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这个……奴才也不好说。”
萧攸淡淡瞥了王富一眼,转头低声对陆想容道:“委屈你了,第一天进门便遇上了这些事。”
陆想容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比起听他安慰自己,她更想知道的是对方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紧接着,她就听他对王富道:“今儿怕是不好见父皇了,虽不能面圣敬茶,但终究礼不可废,我们就在乾清宫门前磕个头罢。”
对于萧攸的这个决定,陆想容应得十分痛快。
她两人在乾清宫前磕了这个头,想来过不了半日功夫,阖宫便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