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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想容出东宫的时候,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现在出来一吹风反而清醒了。
嫁入皇家的女子虽然看着风光,但实则陷入了深深的无奈。
平常人家娶亲都是门当户对,妻子有反对丈夫纳妾的权利,姑娘的娘家若是能给夫家提供助力,在这些事情上也能帮姑娘说得上话。
但是这些事情皇家都没有用,皇帝和宫妃想给皇子们纳妾,就是这样的硬塞进来,连招呼都不提前给正妃打一声,否则就要被扣上善妒和阻了天家绵延子嗣帽子。
每个皇子都有侧妃和侍妾,这似乎也是每个皇子妃都不能逃过的宿命。
可能是跟前世的经历有关,陆想容明知这些事情违拗不得,却就是从本心眼儿里十分的排斥。
想起从前萧涣房中那些莺莺燕燕和那些争夺宠爱的日子,就觉得心塞无比。
要在和这样一些人的斗争当中浪费光阴和生命,就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只是陆想容有些想不明白,许氏有为什么会突然对着皇帝提起此事?
这么说来,许氏的确是对她和四皇子关注有加,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这样一个女子,在宫城当中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她是“故人”。
那她究竟是齐国公府的故人,还是萧攸的故人?
想到这里,陆想容对春生道:“等到咱们回齐国公府时,你替我悄悄转告一声母亲,让她查一查皇帝的嘉嫔许氏。”
春生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突然要去查皇帝的这位宠妃,但看到陆想容有些凝重的面容,还是不问缘由地应了下来。
等到他们回府之时,萧攸却已经回到了正院。
陆想容对着萧攸问道:“殿下今儿怎么回得这样的早?”
习惯了他在外面的忙,乍一看到得闲的他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萧攸道:“早起说好要来陪你的,没想到你也是这会儿才回来。”
陆想容道:“我去到后头和太子妃说话了,就在东宫耽搁了一些时辰。”
萧攸看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为了昨晚的梦,便出言宽慰道:“梦里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不必为了这些事情伤神。方才听钟嬷嬷说,岳父今日已经入京了,过会儿咱们一起回国公府拜访他老人家,若是用膳晚了,住一宿也是无妨的。“
陆想容闷闷地应了声“好”。
她毕竟是过了两辈子的人,见过十几岁的萧攸,也见过三十多岁的那个冷面帝王。
陆想容觉得,萧攸是个骨子里光风霁月的人,不喜欢面子功夫也不喜欢粉饰太平,更不喜欢跟人兜圈子,前世对那些宗亲大臣们是如此,对她似乎也是如此。
她在前世从不当着萧涣的面提妾侍这些事情,萧涣却也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贤惠、识大体而拒绝接收新人,反而一个一个往府里头领。
夫妻之间,贵在交心。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对他问道:“听说父皇要给你赏人,有这回事吗?”
萧攸奇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什么人这样没眼力劲儿?这些事情也敢对着她乱说。
陆想容垂下眼眸:“就是今天去宫里听来的……”
那她这消息也够滞后的了。萧攸无奈地笑了笑:“这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吧?父皇提过一嘴,说是新封的嘉嫔相中了几个颜色不错的女子,想给几个皇子屋里添人。”
据萧攸估计,父皇此举也不是念着他,估计只是想在这个儿子面前给嘉嫔许氏卖个好,也夸赞一下嘉嫔的周到、识大体,思虑周全。
他当时直接给拒了。
理由也是现成的。
儿臣如今正准备和王妃要个嫡子,况且儿臣性格自幼性情孤介,不喜欢身边人闹腾,人多了搁在府里头反而不好。
他对皇帝的那些三千佳丽向来是持鄙夷态度,要不是有这样多的后宫嫔妃,这个男人又不负责任,母亲也不会过得那样凄惨,最后被人算计病逝在了行宫里,连个正当的名分也没有。
皇帝觉得老四说得这几点也在理。
这孩子从小就跟别的皇子不一样,也是众多儿子当中和自己最是不相像的。
许是在江南行宫养的时间过长了,老四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性格孤僻得紧,这几年也是稍稍好了一点。
他的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的重点是本来也不是为着给他添置妾侍,而是夸赞一番许氏。既然炫耀宠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帝也不强求,道:“朕和嘉嫔也是一片好心,不过这事终究还是要看你的意愿,既然不喜欢,那就过段时日再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