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周乐音甚至觉得箭就是朝着赵怀铭去的,她没有多想,站在了赵怀铭的面前。
在箭射中坏人时,周乐音松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何,胸口闷闷的,唇瓣也有些发白。
周乐音强忍着难受,但好在意识还算清醒,足够支撑她跑向顾止。
她冲了过去,或许是因为跑得太急太快,以至于没能完好地停住脚步,径直冲到了顾止的怀中。
脸紧紧地与他的前胸相贴,双手死死怀抱着顾止的腰身,他胸前的温度过于炙热,烫得周乐音眼眶发热,眼泪啪嗒啪嗒如同珍珠一般掉落。
但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周乐音没有太多时间伤心,她不假思索地牵住顾止的手,因为刚哭过,说话时嗓音还带有鼻音:“快走。”
她想从顾止怀中抽离,下一秒却被顾止狠狠地搂住,像要把她嵌入骨血中一般,直到周乐音腰间感受到疼痛了也没有放开。
身后的打斗声不断,但声音越来越弱。
周乐音还以为顾止担心她,安抚地回抱顾止,手悬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地放下,温柔地抚着顾止的后背,“我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
“别抱了,快走吧。”赵怀铭急死了,正要伸手去拉周乐音,却被顾止一下攥住手。
他的动作像蛇一样阴森迅速,说话时语气森冷:“不用走了。”
“什么?”赵怀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一句,一只手被死死攥着,他怎么也甩不开,手上的骨头像被捏断了一样疼。
——不用走了,你会在死在这里。
但周乐音在身边,后面的话顾止没有直接说出口。
从他在赵府听到两人要定亲的消息时,从他在这里见到周乐音毫不犹豫地替他挡箭时,赵怀铭就不用走了。
他会死在这里,连带周乐音对他的爱意,彻底地埋葬在这里。
顾止想着,痴痴的笑。
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的声音已经消失了,除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外,夜晚显得额外幽静凄清。
沉默了片刻,赵怀铭突然出声:“原来是这个意思,顾首辅,是我误会您了。”
顾止眯眼看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将死之人懂了什么,“你懂什么了?”
赵怀铭兴高采烈地解释:“要不是您派人保护周乐音,我们今天就命丧于此了,还好我命不该绝!”
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顾止,在这一刻都愣住了,他往后看,见她派来杀赵怀铭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不远处。
再看赵怀铭,一脸感激,笑得像傻子一样,好像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未婚妻被他搂在怀中。
怀中的周乐音微弱地挣扎,动作并不大。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的人也可以得到周乐音的青睐。
顾止忽略掉心中那一抹怪异,不愿看周乐音厌恶他的表情,他的神情苦涩,嗓子干哑,他问:“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嗯。”周乐音不明所以,以为顾止说的答案是两人此刻的见面,略带羞涩地颔首。
“你就这么喜欢他?”顾止的手越发用力,紧紧握着周乐音的腰,直到听见周乐音小声喊疼的声音这才回神。
他的心不停地下坠,短短一瞬,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深渊黑暗,就连空气也稀薄,让他无法呼吸。
没关系。
没关系,反正他会死的。
他等一下就会彻底消失的。
“你怎么了?”周乐音感觉到不对劲,抬眸去看他的眼,看见了一片猩红。
耳畔响起低沉压抑的声音,是顾止在问:“他就这么好?”顾止甚至不愿意去提赵怀铭的名字。
周乐音:“???”
周乐音这才分清状态,看了看赵怀铭,又看了一眼顾止,终于知道顾止刚才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行为和问题是因为什么了。
“嗯,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周乐音突然生了心思,故作不知,顺着顾止的话说下去。
就在顾止愈发痛苦时,突然感受到下颚软软的触感。
周乐音大着胆子,仰头,唇瓣贴了贴他的下颚,触感柔软清浅,似有若无就好像只是无意间触碰,但却足够让顾止为之愕然。
他低头去看怀中的周乐音,可入眼却是一片干涸的红。
在那一瞬间,巨大的慌张笼罩着他,顾止手足无措,伸手去擦周乐音的脸颊,大片干涸的血迹触及指腹,便一点一点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