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轮船上,宋甜怕得要命,每日抱着陆小熙不敢惹那瘟神,可小孩子身子娇弱,轮船人又多,因着唐博轩的缘故,她也不敢轻易出去兜风。闷着闷着,可不就闷出病来。
宋甜六神无主,摸着陆小熙滚烫的额头,看着他绯红的脸,心疼地直掉眼泪。
她一下下换着帕子,轻拭着小儿的额头,也不敢太过,怕凉了就更不好了。
而唐博轩本是沉浸在自己已经失去北平,失去所有里,一心琢磨着寻觅机会找陆青远和程景报仇。
宋甜的一切,他不在乎,这个人只是一个他逃走的工具。甚至,他看着那和乐的场景隐隐感到不舒服,一度想要毁灭。
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孩子因难受而细碎的哭声,还有宋甜隐忍的呜咽让人头都疼了。
他烦躁地盯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眼神翻滚复杂的神色。
宋跳只能抱着可怜巴巴的陆小熙,瑟缩了一下。
唐博轩却更加烦躁了,大约是善心大发,大约是太过烦这一对母子了,哭哭啼啼太过扰人。
他抓过宋甜的手,一入手便觉得分外咯人,翻过宋甜的手,看见一双仿若老妪的手。
他皱了皱眉,心下愈加烦躁。
这乡野妇人实在烦人的很,若不是为了躲避追捕,他绝不会留这样的人在他身边。
他复杂地看了一眼宋甜哭红的眼,不大不小,水润润的,让人心生怜爱。
罢了,到了沪上,为了躲避陆青远的耳目,还得这人和她怀里的娃子来做掩饰。
他忍着心里的烦躁和不情愿,以前所未有的好脾气轻声哄慰了陆小熙,向船上其他乘客询问方法。
众人看他一表人才,且风度翩翩,又对家里的妻儿如此细心照料,无不心生好感。
纷纷七嘴八舌地向他建议着。
他笑着应答,心里只觉得讽刺,曾经这些人都是捧着他的存在,现在他还得委屈自己与这些人为善。
所有这一切不都是程景和陆青远害的吗?
他会报复的,他会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甜心里疑惑,这人明明是很是厌烦于她的,怎么会管她的事,她一边将其他乘客给的酒精给陆小熙擦着身子,陆小熙嫣红的脸也因为刚刚降了温恢复正常了;一边分神想着唐博轩的用意。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松了一点防备,也许这人没有那么可怕呐。
她想了想这个念头,而后又抱着陆小熙缩在一旁,仍旧不敢随意靠近唐博轩。
宋甜的直觉向来是准的,就在刚才,她又感受到一股冲天的戾气。
一路上,唐博轩虽不主动搭理她,但是有问题的,他都会出面解决。
旁人看着唐博轩一身西装,甚是新派的模样。而宋甜又着旧时褂子,看着就像旧社会的小媳妇。众人都忍不住猜测这是包办婚姻。
时下,人们已经有了一些意识,尤其是知识分子,开始反抗旧社会的包办婚姻,与家里娶的妻子离婚,追求自由恋爱。
似乎这是一种新风,值得倡导。
但对于那些旧社会的女人来说却犹如擎天霹雳。
尤其是这样的风潮往往成了某些知识分子出轨另谋新欢的借口。
总有些人对此分外不喜,尤其是那些老派的人。
他们看到唐博轩的表现就欣慰不已,一路上对着唐博轩都和颜悦色。
尽管宋甜表现得非常胆怯,害怕唐博轩。
但旁人并不会多想,毕竟唐博轩那张脸非常能看,人们会脑补出宋甜对自己的异常出色的丈夫分外羞涩的情绪。
与旁人看来,一路上异常和谐。
至于唐博轩和宋甜是怎样的思量就不得而知了。
下了船,宋甜冷静地待在原地,她想着这下这人该放自己走了吧。
但也不排除他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宋甜见过很多,所以她也不敢放心了。
“怕吗?”唐博轩的话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宋甜打了一个寒颤,瑟瑟不语。
“你从一下来,就怕我杀—人—灭—口!”
“我说的对吗?”唐博轩双目凝视着宋甜,却只看到一个漆黑的发顶。
宋甜无法回答,因为她的心思都被眼前这人所洞悉,那还不得随他要杀要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