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程景而不是陆家人,她有些愣。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气眼前这人了,那条河里埋葬了许多东西,包括她的所有情绪和感情。
略想了想也释然了,陆家也是个大染缸,她的好二嫂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陆二哥很好。但陆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中庸却是长子,二儿子有才能却只是幼子。
原本的陆莹与陆青远关系最好,可惜的是,陆家的水浑得不行,陆青远身处其中,也挣脱不得。
她的二嫂便是陆青远的妥协,也是原本的陆莹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所以原本的陆莹至死都没想过求助于她的娘家——因为她早就被伤透了。
她垂着眼眸,她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如今死也死不了,暂且看看这个剧情会崩成什么样吧。
她一步一步踏了过去,她仿佛看到陆小熙朝她笑了笑,甜甜地叫她妈妈。
她霎时落了泪,似洪水奔涌不回。
程景看着她蹒跚地走过来,他忍不住走上前,可是触到她满脸的泪水,嘴便被黏住一般。
他张不了口,也说不出话。
只能亦步亦趋地与陆莹相携走着。
背影成双,一高大如松柏,一娇小如芳华。
陆青远远远站在一边,静静看了好久,等那两人消失,他才钻进车子里。
南边的天,带着北方没有的柔情。
陆莹一直走着,她没上车,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慢慢地走着。
程景身边的人看了程景一眼,程景只挥了挥手,随后便跟着陆莹一路走去。
陆莹站在河边,看着那平静的河面,她问“还没有消息吗?”
程景自然知道陆莹问的是什么,他连忙走上去,牵住陆莹的手,“这条河不大,按常理说,我们这么大力度搜人,三个人应该不成问题才是,可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搜到。”
“所有渔民也没有打捞出什么,有人算过我若有后嗣必是福运绵延之辈,我信命。”程景看着陆莹的脸色逐渐好转,半信半疑地看向河面。
“我也信命。”陆莹轻声道。
……
回到程宅的陆莹,每日不是抄抄佛经,便是念念经,仿佛最虔诚的信徒。
她不知道沪上的风浪已经快波及她了。
“陆莹那个没用的东西,当初送她去北平联姻,搞得唐博轩没了权势,自己差点丢命。”陆二少夫人一张小脸精致动人,只是脸上带着的轻蔑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手下不停地摸牌,嘴里还不住地吐出恶言“如今啊,听说什么未婚生子啊,跟一个戏子掺合在一起了,真是笑死人了,自甘堕落的家伙。”
“哎呀,陆二夫人,您可是未来的督军夫人,可别跟陆莹那种人一般见识,陆莹虽是陆家小姐,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弃子而已。”一个浓妆艳抹的卷发丽人讨好地对着陆二夫人道。
“也是,就是陆莹与我作对良久,不看见她被弄得身败名裂我就不舒坦。”陆二夫人笑着道。
那卷发丽人也不禁被她那笑吓住了,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巴结陆夫人的好机会啊,“想让一个人身败名裂,这不是一个很简单的是吗?我们家那位是办报纸的,他做这事儿可在行的很。”卷发丽人凑了过去承诺道。
陆二夫人只意味深长地朝着她笑得更深了。
……
很快,大街上就分发着一个头版写着陆家三小姐的花边新闻的报纸。
“陆家三小姐水性杨花,婚内出轨产下私生子,如今还住在情夫的家里醉生梦死。”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长衫男子一边看一边皱眉道。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堂堂督军千金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
有一些卫道者纷纷群起而攻之,仿佛攻击这么一个败坏风俗的女性就能彰显他们多么高尚似的。
事实上这样的人并不少,上流社会的花边新闻总能让他们找到存在感。
“哈哈哈,陆莹这下子休想回到陆家。”陆二少夫人一张精致的脸上恶意满满,她轻摇竹骨扇,纤细的手轻轻拨弄了几下扇子上的穗子。
“哎呀,心情真是好呀,找山本夫人看看她那边的货到了没有。”她啪地合上竹骨扇,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
陆莹也不知外面是何种风起云涌,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鞭笞她这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