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琮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放到一旁,伸手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杨定真见他停了下来,忙上前将准备好的茶水递了过去,然后开口道:“陛下,司寝监的人已经在外边等着了,可以要让他们过来?”
大概是因为当年先帝沉迷美色,后来又独宠当初的苏贵妃,让当时还是太子的贺琮深受其害,所以贺琮对于女色并不热衷。
平日里贺琮便不是日日召幸妃嫔,一月里有十天左右都是在紫宸殿歇息。最近又因为朝政之事,已经有五六天没有进过后宫了。
贺琮本不想再翻牌子,但是想到今天请安时,太后也提了两句这件事,便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司寝监的人端着代表后宫妃嫔身份的符牌,上边雕刻着不同的花卉样式,材质各异,用以区分位分。
看了一圈,贺琮的表情都是淡淡的,随手指了指刻着芙蓉花上书“玉泉宫周昭媛”的银制符牌,开口道:“太后不是让周昭媛抄写中元节所用的经书吗,这段时间就把她的符牌撤下去吧,让她能安心抄佛经。”
贺琮对周昭媛这个表妹并不大喜欢,应该说,他对除了太后以外的所有周家人都不太喜欢。要不然周家也不会出了一个太后,还在京中名声不显,不仅比不上先皇后的母家赵氏一族,更比不上如今的后族顾氏。
只是贺琮也知道,太后到底姓周,血脉割舍不掉,为了给太后面子,他平日里对周昭媛也有几分恩宠。
如今太后亲口让周昭媛抄写经书,显然是周昭媛做了什么事情让太后不快,既然如此,那这段时间就让周昭媛好好静静心吧。
杨定真一开始看到贺琮指向周昭媛的时候,还以为这周昭媛这是又要起来了,但是没想到陛下竟然是要让人撤了她的符牌,还说是让她安心抄佛经,恐怕这样一来周昭媛更不能安心了。
让人撤了周昭媛的牌子,贺琮没有再看,开口让司寝监的人下去了。
就在杨定真以为陛下今夜又要歇在紫宸殿的时候,就见到他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去羲和宫。”
没有让人提前通知,贺琮走进羲和宫内室的时候,就看到顾华清正在和身边的宫女对着单子列些什么东西。
顾华清听到门口宫人通报的时候,贺琮已经大步迈进门来了。看到贺琮,顾华清还有惊讶,忙把东西放到一边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在顾华清的膝盖弯下去的时候,贺琮已经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了起来:“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多礼。”
顾华清便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开口问道:“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过来了?”
这段时间朝堂上因为今年秋闱主考官的事情争论不休,顾华清即使身在后宫,也听说了一些消息。贺琮这几日一直忙着秋闱的安排,没有进过后宫,没想到这个时候来了羲和宫。
“这几日朕一直忙于秋闱,没有进过后宫,今日得了空闲,便来看看你。”
“多谢陛下念着臣妾。”顾华清微微笑了笑,面上带上了几分惊喜。
贺琮握了握顾华清的手,温声道:“华清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辛苦了。”
“都是臣妾分内之事,陛下言重了。”顾华清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小声回道。
两人在一旁坐下,贺琮看了看方才顾华清拿着的单子,上边列着一些珠宝首饰和古玩玉器,似乎都是顾华清嫁妆里的东西。
“华清怎么把自己嫁妆单子拿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华清帮贺琮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口解释道:“这月十六是臣妾表姐的出嫁之日,臣妾是在准备给表姐添妆的东西。”
当初顾华清还和孟云茵笑言,她成亲的时候自己一定要送上一份大礼,孟云茵还道等顾华清成亲的时候一定回一份更大的礼。只是两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顾华清先嫁了人,还是成了国朝皇后。
皇后大婚的仪制与寻常女子不同,孟云茵也没有了给她添妆的机会。如今孟云茵婚期将至,顾华清即使自己出不了宫,也准备了东西让人到时候送去。
这不仅仅是添妆,还是孟云茵将来在诚安伯府的仪仗,说明自己是记得这个表姐的,诚安伯府的人对待她的时候也会考虑到她背后自己这个皇后。
虽然诚安伯嫡长子与孟云茵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大概是不会欺负了她。但是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她也算提前预防一下。
贺琮喝了一口茶,便觉出与平时他喝的茶有些不一样,看向顾华清:“这是什么茶,滋味与其他茶叶有些不同。”
顾华清道:“是莲子花茶,有安神的功效,最近臣妾晚上一般让他们准备的都是这种茶,陛下可是喝不惯,那臣妾让他们再泡一壶陛下常喝的茶来?”
“不必麻烦了,朕只是觉得滋味有些特别,仔细品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华清这里总有新鲜的事物。”
顾华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陛下过奖了,臣妾也只是自己瞎琢磨而已。”
贺琮又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开口问道:“朕记得华清你的外祖是朕的老师孟太傅,你口中的表姐可是礼部孟尚书的嫡女?”
“陛下说的不错,臣妾说的表姐正是臣妾大舅舅家的嫡女。”
贺琮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沉吟片刻开口道:“说起来,自从太傅致仕以后,朕就没有见过太傅了,他老人家如今身体可还好?”
“有劳陛下挂念,外祖父他一切都好,臣妾进宫之前去外祖家的时候,外祖父还拉着臣妾练五禽戏呢,动作比臣妾都流利。”
贺琮笑了笑,有些感慨:“看来太傅还是老当益壮,不输当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