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梅进行描述的时候，陈沐盼一直望着的方向、苏家父子身后，有个跟着苏父的女人。
众人看不见的三十来岁的女人转头看向陈沐盼，露出抹微笑。
如果忽略女人的脑袋是一百八十度转动回头，那的确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
女人的头是转过来的，身子还面朝着苏父，跟着进入楼道。
“不说了，跟阿姨一起收摊回家。”孙梅努力不在孩子面前显漏不好的情绪，只是她眼眶微红。
“好的阿姨。期待你的手艺。”陈沐盼从转头女人身上收回视线，露出充满期待的大大笑容。
第57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04
汤汁热气蒸腾，胖乎乎的馄饨打着滚儿被装进汤碗。
孙梅将翠色的香菜撒在碗里。刘乐姗上去接过馄饨，端着馄饨放到陈沐盼成的面前。
陈沐盼吃了几个馄饨，当即赞不绝口：“阿姨手艺真好！有没有想过送进超市，或自己开店？”
孙梅连忙摆手：“现在馄饨品牌那么多，我这算什么呀。”
“阿姨不要妄自菲薄。今天我在摊上呆了那么一会儿，就有坐很久的车过来吃的回头客。
如果找到门路有人投资，再把名声打出去，未必不能成为网红店，进而开出连锁店。”
陈沐盼经过一下午瞎折腾，终于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我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做点小投资。”
孙梅还想推脱：“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拿孩子的钱。”
“妈！你就试试呗。而且沐盼会聘请专业的人帮忙。如果成功，沐盼也能挣钱。我们不接受，她也会去投别的人。我们的人品，总不至于会坑沐盼吧？”刘乐姗说着与陈沐盼商量好的台词。
孙梅架不住被两人软磨硬泡。
而且她原本就有担忧。眼看刘乐姗考大学毕业工作，如果在外地工作，肯定要给刘乐姗攒个房。
她手里倒有些积蓄，可这些在一线买房简直杯水车薪。
孙梅横下心搏一把：“我个长辈绝不占小孩便宜。如果赔了算我的，如果挣了就算大家的。”
“妈……”刘乐姗靠在母亲肩膀上撒娇，“我们不会失败的。”
陈沐盼生怕孙梅反悔。立刻打电话安排起这件事情。
她前几个世界毕竟当过霸总，白手起家还是很有经验的。更别提她现在是首富的“女儿”。
这边热热闹闹，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干劲儿。一墙之隔，苏家冷冷清清，充斥着腐败气息。
苏父骂骂咧咧，在家里翻了圈儿没找到钱。他没钱出去赌博，随便吃两口东西，回卧室睡觉。
苏天琪则躺在单人床上，忍着胃部饥饿，鼻尖嗅着房内的腐败味道。脑里满是明天上学的事儿。
他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吗？
其他学校发生类似事都会想办法平息。轮到他也应该一样吧？
可那天那么多人看到？
苏天祺抹一把脸，认命地将手机开机，犹豫着点开聊天账号。瞬间，各种辱骂信息扑面而来……
苏天祺大脑一片空白，只想找到一处地方藏起来。
他趴在床上抓着脏兮兮的枕巾，回忆着家中遥远的温暖。
在他十四岁之前，妈妈还是个隐忍贤惠的好女人。被爸爸拳脚相加，缓过来也会收拾房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铃声。苏天琪下意识想掐断，在看清来电的一瞬间，目露惊喜。
苏天祺急切地接通：“……妈？”称呼出口，眼泪流出来。
电话那头静了静，想起女人温柔的声音：“宝。妈妈今晚十二点想回去偷偷看你，你千万不要告诉你爸爸好吗？妈妈想带你离开。”
苏天琪连连点头：“好。”
苏天琪猛地想起什么，整个人抖起来，寒气顺着脚心往上蹿。
他答应的瞬间，电话那头的女声变得阴冷低沉：“宝……滋啦啦你还要再次出卖妈妈吗？滋啦。”
“叮咚”半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不要！”苏天琪甩掉电话往苏父房间跑。他记得以前看的灵异小说鬼怕恶人，怕杀死鬼的凶手。
“你还要再次出卖妈妈吗？”这次的声音不是通过话筒传过来的，而是贴着苏天琪的后背……
盗版许愿神戒，魔尊惊奇地看着外面——
苏天琪原地踏步，又喊又叫，又抓脸。
女鬼就站在苏天琪身边，冷冷看着苏天祺陷入鬼打墙的幻境中，在苏天祺的自我想象中受折磨。
女鬼良久叹气：“原来妈妈在你眼里就是索命的鬼。原来你也知道你做的不对，才会如此害怕。”
女鬼仰头流下血泪不再看苏天琪，穿过墙壁去往苏父的房间。
魔尊猜得到女鬼要去做什么。他盯着泪流满面的苏天祺，感受着房间内女鬼留下的阴气。
良久魔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本座解决不了关着我的戒指。但可以解决持有戒指的人。”
他猖狂大笑：“这些阴气。这灵异玄学的世界可助本座！”
翌日，脸色很差的苏天琪来到学校，和他一同到的还有室友。
他们几人看到对方，都齐刷刷露出痛恨埋怨的神色。
没等他们垃圾互喷，楼顶便泼下来一桶漂浮着可疑物的脏水。
紧接从四面八方砸来垃圾。
狼狈的苏天琪一伙人仓皇抬头，看到一圈圈冷漠的同学。
扔垃圾的人们发出哄笑：“快把他们的呆样拍下来。”
“怎么要哭出来的样子，这不就是他想对刘乐姗做的事情吗？”
“哇，好恶心啊！”
这时学校老师经过。苏天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老师：“老师他们欺负我！”
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天祺：“你有证据吗？”
“我有证据，他们都看见了，他们都知道。”苏天祺抓向周围旁观的同学，却被冷漠甩开。
围观同学一举一动与原著中面对刘乐姗的求助，完全重合。
他说：“老师我看到了。这些脏东西都是苏天祺几人弄的。”
老师勾起嘴角：“苏天琪你们几个被记大过。再犯一次错就要被开除。现在你们弄脏操场……”
苏天琪心中升起一股茫然绝望，这一刻他的身影与臆想中的某个人彻底重合。
那个人也曾如此绝望地站在这里，浑身发冷，心冷齿寒。
苏天琪的室友们已经瞬间滑跪：“对不起，我们这就收拾！”
苏天琪的嘴巴张合：“对不起，求老师不要告诉学校……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会处理干净。”
楼上某敞开的窗口，玻璃反射着蓝天白云。有小鸟落在窗台上，啄陈沐盼撑在窗台上的手。
陈沐盼、刘乐姗静静看着楼下似曾相识的一幕幕。
刘乐姗忽地仰头，看向学校上空：“当镇守万千坟墓的学校不再是正义之地，污秽将在此凝聚。”
污秽会转化成阴气，唤醒召唤者的恐惧。他们会困在最担心害怕的恶梦中，周而复始自我折磨。
随着时间推移，人会被异化成鬼怪。唤醒沉睡地底千年的鬼。
更确切地说，这些人本就是鬼怪。他们只不过是在逐渐显露出他们真正的形态。
只是这次他们被许愿出正义感。
否则他们会像原著中那样、像网上谴责受害者的恶人那样，霸凌刘乐姗。
这次，他们针对的是真正的恶人，也算惩恶扬善。所以他们也给他们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
陈沐盼也仰头看天空，缓缓眯眼：“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恶人自有恶人磨。所有人未来是死是活，就要看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
楼下骤然响起爆笑声，陈沐盼俯身看去。是有学生踢翻了苏天琪几人收拾操场的清洁工具。
行使完正义的师生发出开怀笑声，他们以此为荣变本加厉。
从这天起，加入霸凌狂欢的师生夜晚开始做梦。梦中他们疯狂地欺。辱无辜的刘乐姗。
梦里他们明知道被苏天琪利用了，可凌驾于他人之上、欺辱他人简直太棒。他们根本停不下来。
慢慢地他们的梦发生改变，他们成为梦中刘乐姗的一部分。
比如亲手打破刘乐姗脑袋的人，梦中反复梦到自己成为那个被打破脑袋的人。
比如冷漠踢开刘乐姗抓自己裤腿的人，梦中自己变成那个拽着别人裤腿求救被冷漠踢开的人。
从梦中醒来，他们被“正义感”折磨，就会像梦中对待刘乐姗一样对苏天祺。
不仅是他们，苏天琪也在做梦。梦中苏天祺一遍遍地经历刘乐姗原著中会经历的所有折磨。
日复一日永无止境。
事情愈演愈烈，学校上空的阴气越积越浓，眼看就要唤醒地下埋葬的无数鬼魂，引发灵异暴动。
陈沐盼和刘乐姗两人拎着两大桶朱砂，围绕学校开始画法阵。
陈沐盼边画边吐槽：“一切是他们自作自受与人无由，还得我们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刘乐姗食指沾朱砂，抹到陈沐盼的鼻头上。玩笑道：“再下去他们会化为鬼怪。到时候你我处理起来也是一摊麻烦事。
总不能让他们变鬼怪祸害其他正常人。
这个阵法能够驱散他们召唤的污秽，压制他们内心的邪恶，外力强制他们变回普通人。”
陈沐盼听到妹妹撒娇很是受用。她蹭掉鼻头朱砂：“行吧，要我夸你一句人美心善吗？”
刘乐姗：“也不是不可以。”
陈沐盼：“：）”
才没有真的要夸你。
“行吧。不过外力压制是治标不治本。只是驱散被他们聚集来的阴气，无法改变他们的内心。”陈沐盼正说着，小腿被人戳戳。
陈沐盼低头看去，对上少女鬼们双双激动地流血泪的眼。
陈沐盼：“？”
“她们是找到了死亡地点。”刘乐姗率先反应过来，将阵法的最后一笔添上，“阵法彻底完成，只要经过明天一天，这里因为人类的恶念而聚集的阴气就会彻底散去。”
陈沐盼心有灵犀下结论：“明天就是周末，校内不会有人。我们正好去调查她们的死亡原因。”
刘乐姗露出明媚笑容，接口：“我们就来个顺藤摸瓜。”
伴随放学铃声，对大多数学生而言是难得的周末放松时间。
对苏天琪等人则是更大的解脱。他们抱团离开学校。
开始日常性互相甩锅：“我想来想去。这事儿都怪苏天琪！”
苏天琪看着室友们都怨毒地看着他，他也是非常怨恨：“你们说那些话你们做那些事，难道是我逼你们的吗？不都是你们主动的？”
“你说什么呢！？就是怨你！都是你的错！”几个室友说着愤而动武，集体围殴苏天琪。
等室友们离开，苏天琪已经伤痕累累。他躺在小巷的垃圾桶旁边，眼中杀意波动。
苏天祺逐渐有些崩溃。
他白天被霸凌。晚上被母亲鬼魂索命。梦中化身刘乐姗，遭受更恐怖的霸凌，躺在医院孤零零生娃……
他只有一个办法能摆脱。
他又听到戒指中传来蛊惑的男低音，纠缠他好几日的声音：“你想要恢复正常生活吗？你需要献祭生命，你可以自杀……死后你会变成强大的鬼怪，你可以复仇。”
这是魔尊努力几日的结果，借助苏天祺周围愈发浓重的阴气，达到与苏天祺对话。
苏天琪眼神涣散：“献祭生命？”
魔尊觉得有戏：“对！”
苏天祺举起手上的盗版许愿戒指，孤注一掷：“我要用我好兄弟好室友的性命许愿，请让我摆脱眼前的霸凌和噩梦。我要恢复正常普通的生活。”
说到最后一句话，苏天祺哽咽出声……
魔尊：“……”
大意了，没想到献祭生命还有这种解读方式。
不愧是我的切片，非常阴险狡诈。
苏天琪自说自话：“要怎么做呢？才可以一个带走他们几个。
对了，宿舍床下有个小型煤气罐，平时偷偷吃火锅用的。
我可以把他们约到学校……”
转眼到了第二天。
陈沐盼、刘乐姗和孙梅说一块学习，其实她们是跟着少女鬼们去调查。她们一路穿过城市走到郊区，来到像是荒废学校，又或是孤儿院之类的地方……
苏天琪则在寝室小群里约室友们一起出来见面：“今晚七点不见不散。你们不来会后悔的。”
群里立刻有了反应：“你威胁谁呢？”
“你当谁不敢去呀？”
“苏天琪你给我们等着，我们昨天没打够！”
“谁不去谁是孙子！”
与此同时，一处古朴而隐蔽的山中别墅。
怪异装扮的中年男人皱眉看向凭空炸裂的小碗：“怎会？难道那些被压制的女鬼……不对鬼应该不会化作实体。她们更不会找到她们的死亡地点……”
中年男人闭上眼睛，拿出各种法器掐算。猛地错愕睁眼：“怎么会？冤魂索命！难道要恢复成千年前人鬼怪横行的时期！”
中年男人的手机响起来，男人接通。
里面传出啤酒肚的声音：“王先生……我最近心里不安，生意也搞砸好几桩。
不光我，陈总也是一样。您做的阵法是不是失效了？”
中年男人终于放弃侥幸，他充满凝重说：“我这就赶过去。”
另一处，代表玄学正道的一群人正开车前往陈沐盼的学校。
车中的男女面容凝重：“你们都感受到了？灵气在复苏。”
“鬼怪也在重新出现。”
“目前没发现死亡事件。只是比起之前做噩梦，有人陷入真实的幻境中，冤魂的力量在增强。”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对没做过坏事的普通人而言，也没影响。”
“也对，最近只发现一个发疯的赌鬼。
根据调查，他应该是杀死了自己的老婆。这种人渣就让他受折磨去吧。
再说个鬼恩怨因果报应的，归阴司地府。不是凡间人能随便插手的。我们只能依照凡间法律报警，把赌鬼送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