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百次,这是难得中标的一次。
柳眉枝笑笑,侧过头,透过后车镜,看见付云佳还站在原地的样子,若有所思着,最后还是不放心,拿起手机,给徐听然发了个消息。
另一侧,付云佳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当真是不了解女儿,也不了解妈。但看着柳眉枝这样鲜活,她总是高兴的。她不仅缺席了女儿的人生,也缺席了妈妈的人生。等到上辈子想要弥补时,柳眉枝已经被诊断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和帕金森综合症。这个骄傲的老奶奶,不愿意拖累女儿,自己倔脾气地搬去了养老院。
付云佳轻轻叹了口气,往回走。站在家门口前,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肌肉松弛,能够面对女儿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开锁进屋,正扬起笑容,喊了一声,“西宝,起床了。”
付云佳走进卧室,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心中一慌。
“西宝!”
“付小西!”
付云佳脑子里又回想起重生之前付小西走丢的事情,几乎崩溃,正欲紧张地拿起手机报警,就见卫生间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付小西穿着睡衣,手里拿着一只粉色的小猪牙刷,懵懂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张着嘴龇着牙,小巧可爱的牙齿上还沾着牙膏的白色泡沫。
“麻麻。”她正在刷牙,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
付云佳的眼泪是生理性地涌了出来,她再次确定了失而复得的意义。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情绪太激动,这样反而会吓坏小宝。她拿出成年人的冷静,正想要伸手擦掉眼泪,就见付小西歪着头看着她,用没拿牙刷的手拽了拽付云佳的裤腿。
付云佳蹲下身子,就见小姑娘伸出小胖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外婆说,女人,不值得为男人流眼泪。”
刚被女儿的小动作弄得暖心无比的付云佳心中一噎,忙说:“西宝,妈妈不是因为男人才掉眼泪的。”
付小西一副我懂的小表情,“可是我昨天问外婆,你为什么回家。她说,你失恋了才回家的。”她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牙膏小泡沫四起,差点喷出来。
付云佳哭笑不得,心想,这不靠谱的妈到底得给她挖多少坑。她给付小西擦掉嘴边的小泡沫,又不嫌弃地凑过去闻了闻,欣喜地说:“西宝的牙膏是草莓味的呀。”
付小西点了点头。
“然然哥哥给我买的。”
付云佳抱起付小西,进了卫生间,发现屋子早就改装出了一个小的盥洗台,再配上一个小凳子,正好合适付小西踩着洗脸刷牙。
付小西见妈妈愣着,指挥她:“麻麻,牙牙要刷。”
付云佳笑着应了,给她刷了牙,又把她的小脸蛋洗了,抹了干干净净的香香,凑过去亲了一口,真诚地夸,“我们西宝是全世界最香的小猪猪。”
付小西的笑容一下僵持在脸上,她认真地纠正,“西宝不是小猪猪。”
“小猪猪才不会自己刷牙。”
付云佳纵容地笑了笑,伸手刮了下付小西的鼻子。
两个人忽然这样的亲密,付小西开心却又不习惯。
她转移话题,对着付云佳说:“麻麻,不要为男人哭。”
付云佳无奈极了:“西宝,妈妈没有失恋。”
付小西正经地说:“失恋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有失恋。”
郑波波就总是这样!每次被心蕊拒绝以后,还会昂着头,说什么都没发生呢!看来,她这个麻麻也是用情至深之人!
付小西任重而道远般拍了拍付云佳的肩膀,老成地说:“麻麻,我都懂。”
她麻溜地从付云佳的怀里溜下来,然后跑到房间里,开始给自己挑去幼儿园的衣服。付云佳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个她想象中会惊心动魄的早晨,平和得不可思议。付小西对一切都很配合,不哭不闹,偶尔看着付云佳失神的样子,还会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安慰她。
“麻麻,看开些。光是我们幼儿园就有百多个男孩子。可想而知,这个世界上的男孩子多得是捏!”
付云佳知道自家小宝贝已经认定了她妈失恋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无用,便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像个虚心求教的小孩子,讨得付小西那点好为人师、爱装大人的小毛病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付云佳领着付小西出门,准备去幼儿园,结果一开门,就见到徐听然笑嘻嘻地站在门口,高兴地和付小西打招呼,亲密地喊了一声西宝。只是到了付云佳这,开口又是一声“阿姨”。
明明没有什么年龄焦虑但就是被这一声声阿姨喊得怒火燎心的付云佳:......现在的男子高中生都这么欠揍了吗?
“徐听然,你不去上学吗?”
“我上啊。”徐听然说,“上的社会大学。”
付云佳没听懂:“什么?”
徐听然说:“柳姨没跟你说吗?我辍学了。”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她和她妈一个辈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