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歆愕然。
她昨日刚刚及笄,也刚刚和楚韶曜“相认”,楚韶曜今日就来了府中下聘。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她还以为楚韶曜说得今日来提亲只是玩笑话语。
青桔叽叽喳喳个不停。
“听门房上说,老爷是被煜王爷在下朝时候拽着回来的,两人都坐得煜王府的马车,大街上风驰电掣的就从皇城冲到府里!”
“何仞驾着咱们赵府自家的空马车,一路都跟在后头追赶,还以为是煜王爷将老爷给绑架了。偏偏煜王爷的马车太快,何仞怎么也追不上!”
“然后在煜王爷和老爷从宫里下朝回来的时候,栾总管同一时间就压着聘仪从王府来了咱们府邸,他比老爷和王爷还要先到一步呢。”
“老爷官帽都歪了,鞋也丢了一只,一路都被煜王爷提溜着。”
“老太太只穿着家常服饰,就被煜王府的丫鬟硬请到咱府上的前厅。后来见着老爷和煜王爷都穿着朝服,只得派了璎玑临时去取了诰命服饰,随意披在身上。”
“小姐,煜王府居然还有丫鬟哩。”
在青桔兴奋的一连串叽叽喳喳声里,赵若歆双颊渐渐变得酡红。她手脚无措地打摔了几个瓷壶,豁然就站了起来朝院子外面走。
“小姐你去哪里?”青桔喊道。
“我去前厅瞧瞧。”赵若歆恍惚地说。
“哎吆,小姐您快回来。”青桔连忙扯住自家小姐,“哪有男方来下聘的时候,姑娘家自个儿跑过去瞧热闹的!”
“也是。”赵若歆停了下来,“瞧我,都乱了方寸。”
“小姐是太激动了。”青桔抿嘴促狭的笑。
赵若歆也倏忽一笑。
贺学究的反对不是毫无影响。适才赵若歆甚至开始思索,既然关爱她的人都反对她嫁给楚韶曜,或许她真得需要再认真思索这门亲事。
贺学究说得没错,楚韶曜满身的恶名还只是其次,最要紧是楚韶曜的身份。倘若她嫁与了他,就注定要面临诸多艰险,甚至要与他一同背上谋逆骂名,而后可能一起遗臭万年。
赵若歆承认,在贺学究一条条给她列楚韶曜的缺点时,她的确动摇了。
她向来追求明哲保身,为了稳妥立世,她开始想要抛下楚韶曜,替自己寻求一条舒心顺遂的人生。
可如今听到楚韶曜来提亲,适才心中的诸多算计皆都烟消云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答应楚韶曜,她不会忍心让楚韶曜多等一刻,她要赶紧与他在一起。
在这片下意识的反应里,赵若歆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知道,纵使所有人都反对她嫁给楚韶曜,她也会义无反顾地一往直前。就像楚韶曜说得,她和他互为半身。早在奉河春狩的生死劫难里,他们就已经笃定了对方是自己最重要的存在。
“你去打听打听前厅的情况。”赵若歆推着自己的大丫鬟。
“奴婢这就去。”青桔笑着。
赵若歆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等着青桔带回来消息。尽管她也明白,父亲赵鸿德根本不可能拒绝楚韶曜。
她和楚席轩退亲一事惹恼了陛下,后来更是又破了陛下想送她和亲的计划。接二连三之下,陛下对她定会深恶痛极,势必也不会对赵鸿德有所好脸色。这点从赵鸿德近来三天两头称病不上朝也能看得出来。
既然已经彻底惹怒了陛下,倒不如就完全站进煜王楚韶曜的队伍。赵鸿德是个老狐狸,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同一时间,安盛侯陈明维匆匆回到家中,进门就摔碎了好几个杯盏。
“侯爷这是怎么了?”陈侯夫人急忙迎了上来,给自家夫君宽衣换袍:“可是朝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陛下又想着夺咱家的军权了?”
“他倒是有那份本事!”安盛侯冷笑了一声,骂道:“是那该死的煜王!”
“煜王怎么了?”
“他今日一上朝,就当众让陛下给他赐婚!”安盛侯恨恨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打上赵府嫡女的主意的?此前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
“那陛下答应了没有?”陈侯夫人急急问道,声音发颤。
“自然是没有。”安盛侯舒缓了神色,“陛下如今深恶煜王,怎么会如他的意?又遑论那赵府嫡女也是在陛下那里挂了号的人,他断不会乐意让这两人凑到一起。”而后声音又高昂起来,“只是煜王是个混不吝的,他竟然在陛下明言反对的情况下,下朝时就径自捉了赵鸿德。”
“他捉赵鸿德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想要强行定下这门婚事?”
“可不是?”安盛侯冷笑,“他捉了赵鸿德一道前往赵府,他那走狗栾肃同时压着聘仪从王府出发。两方人马凶神恶煞地一路疾驰,沿途唢呐喇叭吹吹打打,惹出多少鸡飞狗跳,现在满京城人都知道他煜王府去赵府提亲去了!”
“煜王竟然这般荡浪不羁?”陈侯夫人满脸骇然。
“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他,他本就是个目空一切的混世魔王!”安盛侯咬牙切齿。“还说什么不近女色,本侯瞧着,他比谁都要好色淫靡!”
“还有那赵鸿德也是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