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南把当日之事包括信上的内容都和俞秉文说了。
“极有可能。”俞秉文点头,至于徐世钦又是如何得知的他也有些费解,不过他既托了赵观南去救人,那么就至少可确定他和那些人必定不是一伙的,甚至他也在查那些人。
“不对不对!”赵观南看向好友,想到那个莫老之前做的事,疑惑的开口:“我可以确定年初城外那些刺客来自宫内,甚至有一小队人马是飞弩营的。”
赵观南没有明说,但俞秉文明白了他的意思,飞弩营是当今圣上亲手创立的,设于皇宫之内,却不归禁军所辖,而是只直接听命陛下的天子亲信。
莫老背后的人是西北贪墨案的幕后主谋,这个人可以是朝中的任何一位高官显贵,却独不可能会是当今天子。
即便是再昏庸的君王也不会糊涂到主动将自己的江山搅和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莫老虽曾属宫中侍卫,可卷宗记载他已死,当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如今此人行事种种断不可能是再效忠于天子的。”
俞秉文分析完又问赵观南,“还记得你之前同我说,莫老在西南时曾对齐小姐手下留情的事吗?结合如今种种,你的推测是对的,他背后的人必定是知晓当年齐家满门被灭的真相,”
“所以是俩伙人!”赵观南紧蹙这着眉宇,一明一暗这些人似乎都不愿意让姐姐活在这个世上。
又想到自己怀疑的那个可能,一旦被证实,那自己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她?
为今之计只有在真相大白之前将人娶进门,即便以后她知道了迁怒与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夜赵观南从大理寺出来时,已是深夜,没有回府转身又去了崇安街。
站在靖文公府外,看着那块圣上亲笔题写的牌匾,他眸中神色复杂无比。
默默站了许久,直到听见夜里巡逻人的脚步声,赵观南才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正当赵观南想着再进宫一趟时,宫里面突然来了传召,陛下醒来了,召他进宫。
时隔不过三月,当赵观南再度见到高衍时大为吃惊,本只是瘦弱的人如今不过短短三月,竟变得骨瘦如柴,面容苍白如纸,半靠在床上见他来了,费力的朝他笑着。
如果是曾经他或许会直接不顾礼数的直接坐到他床边担忧他的身体状况,斥责宫人未照顾好他的身体。
可如今自从知道了城外截杀昭昭的那些刺客是他所派,二人之间已有了沟壑,再难回到过去了。
赵观南向他行礼,却再无之前的亲近了。
高衍面上笑容有些苦涩,未说什么,只是又费力的撑着身子想再做起来些,他才一动,赵观南就自然而然的伸了手想去扶他,可瞬间又僵在了半空中。
最终还是不忍走近去将他扶了起来,而后又退至边上。
看着他抽回的手,高衍眸光闪了闪后黯然的挪开了,自姐姐那日被他所救,他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表兄,听闻齐姑娘与你一同从漠北回来,你们···”
“我们即将成婚。”赵观南对他如实相告,反正也瞒不过他。
彼此双方都心知肚明,但又都不再提起刺杀的那间事情,于赵观南而言,高衍是君,而自己是臣,他无法去质问他的所作所为,只能尽力护住齐昭。
而对高衍来说却是羞愧与难以启齿,无论是对赵观南还是齐昭,他们俩个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说来也可笑,派禁军去灭口的人是自己,可在得知她被救时当时自己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作为帝王他该做的都已做了,他无愧余江山社稷也留了最后的颜面可以去九泉之下见母妃了。
“挺好咳咳···咳咳咳···”高衍说着就剧烈的咳喘了起来,近身伺候的宫人立即围上前忙了起来,他咳的急一发作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等了约摸有半炷香的时间,高衍才渐渐呼吸,接过宫人手中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赵观南被退去宫人手中帕子上那鲜红刺痛了眼,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病的这么重?”
熟悉的关切之话,差点让高衍红了眼眶,他垂下了眼眸看着被上的绣的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模糊了眼,喃喃道:“或许是做错事的惩罚吧?”
是父皇的,也是他自己的。
殿内宫人们立在边上,头都低低的,赵观南没有说话。
又过了许久,高衍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尽快完婚吧!”趁他还能苟延残喘,不至于国丧又耽误他们三年。
姐姐能嫁进赵家,有了侯府的庇佑他也可以放心了,如今已有人知晓了她的身份,对自己步步紧逼。
他这破烂身体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万一自己不在了,有赵家在皇室中人也不至于再敢为难她。
他竟没有阻拦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已越来越明确,赵观南握紧了手,沉声应了下来:“好。”
见他答应了高衍松了一口气,与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有些累了,便不再多言挥手让赵观南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