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暮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在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时,势必会想尽办法留下关于真凶的线索的。
俞秉文摇头:“从四方院到金缕楼,乃至路上都派人查遍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漏下,可就是没有半点关于真凶的线索,甚至连尸体都指甲缝都查···”
提及尸体,俞秉文骤然止了声,忽然想到之前在荣庆王府见到灵柩中高暮川的那双手,回忆起顺天府移交至大理寺的卷宗上所写的,死者双手紧握成拳,可他在灵柩中看见的高暮川的手明明是微松的!
俞秉文话没说完,转头就跑了出去。
知道他定是发现什么遗漏线索,赵观南只能在府中等他的消息。
一路急赶至顺天府,寻到当日第一个给高暮川验尸的仵作,俞秉文便问他为何尸体会与案卷上不一样。
他气势汹汹的冲来,给仵作吓得以为自己当日操作出了什么纰漏。
毕竟那是皇亲啊,当日验尸时府尹大人又在边上全程盯着,仵作当日的操作已经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可现在被这么一问当即就吓得结巴了起来:“府尹···府尹大人说小王爷手中···手中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小的这才掰开了小王爷的手。”
“那可有发现什么?”
卷宗上没有记载,虽说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现,可俞秉文还是抱着希望问了一句。
仵作头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王爷手中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
俞秉文蹙着眉头,人死后尸体最初应当是呈肌肉松弛状态,而后再僵硬,如果他手中没有任何东西,那为什么要握紧拳头?
“他当时手是怎样成拳的?你做给我看下!”不愿放弃一丝线索,俞秉文不甘心的问仵作。
尸体往往藏着已死之人最想说的话,高暮川既然在生命最后一刻握紧了拳头,或许那就是他最想说的话。
虽不理解自己眼前这位大人的意思,但仵作还是照着当时高暮川握拳的样子自己示范出来。
俞秉文看了,自己也跟着学做了,可却未看出一点端倪。
当他再度回到穆北侯府时,看见赵观南便摇了摇头,气馁的把情况和他说了一遍。
谁知赵观南听后却变了脸色,“你确定是左手的大拇指在外,右手的握在拳内?”
“对,仵作说当时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了他的手,所以记得特别清楚,怎么了?”
察觉到好友的异样,俞秉文不解的问。
赵观南看向他,迟疑的说:“如果仵作没记错,高暮川手里的动作是军中惯用的暗语。”
“什么?”俞秉文倏地眼中一亮。
“上。”
第67章 人心
赵观南带着不解,又回忆起当日的事。
“上?”俞秉文抬起头看向上房,只瞧见堂中的横梁处,“难道当时你进去之时,屋中还有人?”
“不可能!”赵观南坚定道:“我进去时可以肯定当时屋中绝无另一个人的气息,高暮川用这么隐蔽的方式向我们传递的消息,不会如此简单。”
“也对。”俞秉文不停的在脑中琢磨这个上字,高暮川用命留下的这个字定和幕后之人有关,那就和贪墨一案也有关,“我回去再看看西南一案的卷宗,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和这个上字相关的线索。”
回到大理寺,找出西南一案的所有的卷宗,这些之前曾看了无数遍的卷宗,俞秉文一字不漏的细细又翻看了起来。
光影西照,再转落,暮色降临,大理寺中的屋檐下挂起了灯。
下午从俞秉文从外回来,就再没出过他那间屋子,高暮云也一直在屋中守着。
时间静静淌过,房内的烛台上蜡油化了再凝固,溢出底托垂下像是冬日屋檐下结起的冰锥。
窗外已经露出鱼白,所有的文书卷宗再看过一遍,目光划过上面那一个个名字,这一次俞秉文却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件总要的事。
房中高暮云早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晨起露重,俞秉文看见她搭在身上的披风掉在了地上,担心她着凉,走了近前捡起地上的披风。
正准备帮她搭上,可还未靠近人时,她就醒了眼中带着警惕,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缠绕的长鞭。
“是你啊。”她手抬了起来,轻轻转了转因为枕久了有些发酸的脖子,看见他手拿着的披风,高暮云眨了眨眼,随即又转开了目光。
俞秉文一直僵在半空中提着披风的手也才反应过来,将衣服搭在了她坐的椅子上,刚想转身回去,被高暮云叫住了:“你又一晚没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