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承乾殿时,候在殿外的福海见穆北侯府世子来了,忙迎了上前朝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随即退了下去。
“劳世子在外候一会儿,徐侍郎还在里头回话。”福海解释着。
“无事,圣上这是早朝后就一直留着人?”赵观南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着雕刻飞龙戏珠的漆红殿门,又回过眼来和福海闲谈着。
福海担忧道:“可不是呢,早膳都未用。”
承乾殿内,高衍隐约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估摸着应该是赵观南来了,目光越身前过紫檀木大案,落在站在前边站得笔直的徐世钦身上,“还真让你猜对了,那被救下的葛氏已有松动了。”
高衍打量着这个他前不久还想借机发落了的臣子,好奇道:“你是如何得知曹严华会在被捕时杀妻的?”
就在曹严华被抓的当天,徐世钦早于俞秉文请旨入了宫,面圣陈情。
交代了当年赈灾途中所发生的所有事,言自己与宋远一般,当年身不由己,被贼人所害。
但当年西南灾情迫在眉睫,不敢耽搁才将错就错,虽尽力弥补,但欺君之罪避无可避。
这几年一直寝食难安,为将功折罪一直在调查幕后真凶,现在已有线索,请求嘉定帝能再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随后将自己引俞秉文调查长街葛良方一案说出,又把银铺伙计被杀一事推到曹严华头上,道其为遮掩罪行杀人灭口,还提醒曹夫人葛氏或知其同伙之事,谨防曹严华再次灭口。
“微臣曾与其共事,去过曹府几次,不小心撞见过一回,他在人后对葛氏十分的冷漠疏离模样,与之在人前恩爱的情形大相径庭,此人绝无可能会将贪墨灾银这种隐晦的事告知给葛氏,更别说把未融的灾银直接给妻弟用,是以微臣猜测这其中或有其他内情。”
前世曹严华在被俞秉文查出真相后,在官兵围府之时就趁乱将葛氏杀害了,入牢狱后便一直死不松口,随后不久就被人暗杀在牢狱里,徐世钦也想不通前世曹严华走至穷途末路之际还要保的人究竟是谁?
眼下圣上问起,他自也只能编造一个看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了。
听完徐世钦的分析,嘉定帝叹了一口气,“你到是个有脑子的。”似褒似贬的回了徐世钦一句,想着还在外头等候的人,对其扬扬手,“退下吧,若真如你所说待揪出幕后真凶,你的罪朕会酌情考虑的。”
“微臣叩谢陛下天恩。”
重生回来后,步步为营,做了这么多部署,一刻不敢懈怠的徐世钦如今总算看到点希望了,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拜谢天子后,转身轻舒一口气出了承乾殿。
徐世钦出来时看见殿门外的赵观南,前一刻还雀跃的心突然好似被揪了一下,目光瞬间错开,俩人连最客套的寒暄都不曾有。
徐世钦下了台阶,而赵观南也未曾回头径直进了承乾殿。
曾经的好兄弟?
徐世钦绯色袖口下双拳紧握,若不是他是再活一次的人了,他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这位昔日好友竟暗中觊觎自己妻子多时了。
他必须的得加快脚步,赶在昭昭和赵观南定亲前,彻底脱身阻止二人的婚事。
案情朝着自己掌控的方向顺利发展,就在徐世钦认为即将把自己泥潭里摘出去时,柳絮找上了门来。
徐府大门外,柳絮带着萍儿站在正门口处,不顾松风的劝解,单薄的春裳下腹部还未突显,但她却扶靠在萍儿身上,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抚摸着腹间,引得人猜想纷纷。
徐世钦离宫回府时,就被她堵在了门口。
府门外围了好些等着看戏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这位风情万种柳姑娘和徐侍郎的旖旎之闻,眼下见正主都到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徐世钦冷眼瞧着在门口故作姿态的女人嗤笑了一声,“怎么这烈日底下,也不怕动了胎气?”
嘲弄的话说完,也不管还站在门口的两人,不再多给一个眼神抬腿就往府里走。
“徐世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柳絮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拦在他面前。
“怎么戏唱不下去了吗?连世钦哥也不叫了。”
徐世钦淡淡扫开她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柳棠儿。
四周看客不少,但无一人敢开口起哄,都噤着声唯恐遭受驱赶就看不到接下来的好戏了。
众目睽睽下,柳絮目光有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面上带着勉强的笑,威胁道:“徐世钦,我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真闹大了,我的身份不在乎流言蜚语,可这当下若是让人借机参你一本,你觉得你能落个什么下场?”
“柳棠儿,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般面目全非,不顾廉耻的模样?”
环顾四周,徐世钦终究还是顾忌她的颜面没有把话说的更难堪,见气的发抖仍旧不肯走的人,示意松风把主仆二人带进了府中。
没见着人撒泼哭闹就被带入府邸了,看客唏嘘不已,白白等了这么久,这三言两语竟就没了下文,纷纷摇头散去。
一入徐府,没了众人的围观,柳棠儿忍无可忍的问道:“徐世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么?你的别有目的,还是你的假肚子?”
之前在外面,给柳家留的最后情面,现在也毫不留情的撕开,徐世钦直接戳穿了柳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