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前踌躇半晌,本不该在女子入睡时贸然进她的屋子,但仍是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一抹皂角的香气扑鼻而来,而靳衍并没在床榻上看见人影。
那这香气……
靳衍呼吸一窒,视线不由得飘向了屋内角落的屏风处。
哗啦的水声并没有被靳衍进屋的动作所影响,想来宋织是压根就没听见。
但靳衍却循着水声,透过屏风上晃动的人影,看到了一抹令人身子僵硬呼吸热烫的光景。
倒影没有面容更没有色彩,但当那手臂抬起露出纤细修长的线条时,靳衍还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站在原地不知该开口还是该退出房间。
从未听过的曲调忽然从屏风后传出,将屏息凝神的靳衍吓了一跳,手上一抖,拿在手中的膏药瓶霎时掉落在地,并未碎裂,但仍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谁!”不大的声响却顿时惊吓到了浴桶中的宋织。
宋织下意识收回手,双臂捂在胸前警惕十足。
浴桶中的水因宋织的大动作溅起了些许水花,水铺洒在屏风上,映下点点印记,却并没挡住上面的人影。
靳衍明明什么也没看到,不知自己究竟在心慌什么,他也不是要故意窥视,是宋织自己没听见敲门声的。
这样想来,靳衍倒是放松了些许,心里有了几分硬气。
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膏药瓶,扯了扯嘴角故作镇定道:“孤给你带了淤青药,洗好了便更衣出来。”
宋织一愣,身体却并没放松下来,听着靳衍这一副理所当然又毫不避讳的态度,仿佛就当她是一块泡在水里的猪肉一般。
古代不都保守得很,男女授受不亲么,他明知道她在洗澡,还一副命令的语气。
宋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抿了抿嘴,只能认命般地结束自己舒爽的沐浴,站起身来打算穿上衣服。
有屏风的遮挡,即使屋内还有个男人,宋织也并没太紧张,到底不是古代保守的女子,挡着也看不见,自然不必拘泥。
但本以为把她当块猪肉的靳衍,却听着哗啦的水声和窸窸窣窣穿衣的摩擦声,面色愈发紧绷。
屋内静得只有屏风后传来的声响,而这声响却像是在不断勾勒着宋织穿衣的景象一般,让靳衍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此时的靳衍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这时候来,但人已是在屋中坐着,落荒而逃便更显得他心虚一般。
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但视线却总不自觉往屏风那头飘去。
并未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张脸却热烫得有些发红,紧绷的下颌线彰示着他的紧张。
一抬眼,便见宋织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并未盘好发髻让宋织一头秀发披散下来,察觉有些不得体,宋织边走边匆忙地想用发簪简单将头发盘好,慌乱之下却怎么也弄不上去。
靳衍眸色一沉,宋织披散着头发的样子让她平日里的凌厉柔和了几分,增添了一丝柔意在她脸上,衬得这张明艳的脸庞有了些温润的气质。
喉头不自觉上下滚动一番,靳衍却忽的开口:“过来,孤帮你盘。”
寂静的屋中,男子低沉暗哑的声线显得尤为突出,仅是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却让人察觉出别样的气氛,仿佛萦绕在这间充满着刚沐浴后的清香的屋中。
宋织一愣,拿着怎么也插不好的发簪有些发怔。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靳衍这竟是要为她盘发。
而当靳衍已经在椅子前站起身,眼神示意她过去坐下时,宋织才知道靳衍这是来真的。
有些捉摸不透靳衍的心绪,却又觉得两人这般举动似乎太亲昵了一些。
还没想通是怎么一回事,宋织已经坐在靳衍身前。
手上一热,便见靳衍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发簪,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热烫。
明明昨天还冰冷得可怕的手,眼下却像是带着炽热的火一般,让人不容忽视。
宋织端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前方的铜镜中,只看得见自己未施粉黛的脸庞,和身后靳衍的上身,靳衍高大的身形并未让他的脸出现在铜镜中,宋织却有些好奇靳衍此刻的神色。
感觉到发丝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托起,后颈传来轻微的痒意,暴露在外的脖颈却更加清晰感受到了身后不容忽视的体温,时刻告诉着她,身后的男人在为她盘发。
靳衍却是将视线落在铜镜中少女怔愣的脸庞上,白皙无暇的脸庞此刻不知是因为刚沐浴后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微微泛着红润,嫣红的唇微张着仿佛想说些什么,但却迟迟未开口。
靳衍的手法并不熟练,更或是他压根没做过这样的事。
女子的发他从未触碰过,便更不要说盘发了。
但眼下心里却有股异样的情绪在不断滋生,他不知自己怎么突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但他如是想着,便径直说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