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起来的时候,让人无从招架,他不由眼热鼻酸,点头道:“我岂会不知?”
“我穿过大半座宫城,提前赶到广阳门外堵你,也是因为不放心。”她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喃喃道:“不过回去时恐怕不能行方便了,宫门快落钥了。我得从南面绕大半座皇城,经过明堂、太学外面的大街,从开阳门外掉头向北,最后才能回到家。”
她这番话说得有些古怪,他不知该如何去理解,只得附和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她摇了摇头,眼角突然坠下了一滴泪,“你现在还不明白,我盼望你永远不要明白。”
她说的是从谢家到怀真府的距离,当年他们成婚后,那曾是他最熟悉的路线。
第56章 .吃醋哪天让你体会一下我的心情你就懂……
天光渐暗,暮色四合。
谢珺突然心急如焚。
他想着该告辞了,可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不如,我先送你回府吧?”
仔细想一想,其实他们相见的次数并不多。
可自从明心见性后,每次寻常的见面,最后都变得像生离死别般难舍难分。
虽然谁也没明说,但彼此心里都明镜似的,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依恋。
怀真正自伤感,突然听他这么说,心底暖意横生,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好。”
车声碌碌,再次启程。
“你舍不得我吧?”她得意地问道。
他笑而不语,怀真晃了晃他的手臂道:“说话呀!”
他这才点头,语声温柔道:“是。”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两手合握着他的一只手,弯起唇角道:“我就知道。”说罢又补充了半句,“其实,我也是。”
他沉默不语,但被她揽在怀中的手臂却微微颤了一下。
怀真拿起他的手,将其轻轻贴在面颊上,他手背上的皮肤清凉而粗糙,而她的面庞却是柔腻光滑泛着微烫,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吟道: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她生着一双圆圆的杏核眼,眼头和眼尾略尖,眼尾长而翘。虽说清澈灵动明艳照人,但怎么着也够不上魅惑。
所以当她眼波流转含情脉脉时,并无诱惑之态,反倒因那稚拙的孩子气令人发笑。
她却不觉得,继续念道“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①”
若是别的女子如此大胆热情,他大概只会面无表情地抛出一句‘请自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人。
可面前的是她,于是他就陷入了幸福的晕眩和溢出胸怀的感动中。当然,还是有几分存疑。他迄今扔搞不明白她为何会倾心于他。
但他不愿去琢磨了,还是珍惜当下吧!
他微微侧过身,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用炽烈而深情的目光描摹着她俏丽的眉眼、英气的鼻梁和倔强的唇。
他曾在书中看过,这样面相的人爱恨强烈,心志坚定,宁折不弯,不屑伪装。
他常带着自己的观点和见解去读书,与其说汲取知识,不如说是为了佐证内心的想法。唯独这一次例外,他想要相信书中的每个字每个词。
“同食不可,其他皆可。”他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容,半开玩笑道。
他的手掌宽大厚实,因常年持刀握缰,掌心布满老茧,手背上青筋凸起,强健而有力,与他精致秀气的脸容不同,这完完全全是一副男人的手掌,充满须眉之气。
怀真的脸在他掌中显得娇小玲珑,竟有种楚楚可怜之态。
他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怀真靠在他身上,紧紧揽着他的腰,叹气道:“三郎啊,你若是个普通男子,我就带人把你抢回去,读书时带着,习武时带着,用膳时带着,入睡时带着,出门也带着。”
他如今变得轻松风趣了一些,不像以前那般严肃冷硬,听到这样的话还能一笑置之,并自嘲道:“若真如此,等你腻味了,必会把我抛弃。哪天路上遇见更好的,又去抢别人了。”
“怎么会?我这个人挺念旧的。”她颇有些心虚道。
“我可不想成为旧人,”他信誓旦旦道:“泱泱,我要的不是一时相伴,我想要的是一世相依。”
说白了就是名分,只有他们真正成婚了,他高悬着的心才能放下。他何尝不想与她耳鬓厮磨,早日有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