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晄皱眉道:“我方才粗略算了一下,约摸有五六百。”
“你怎么算出来的?我打眼望去黑压压地一片,根本数不过来。”怀真纳闷道。
“我好歹也跟过陆大元帅一段时间,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走路呢!”李晄无奈道。
“我以为我能等到谢珺来带我走,”怀真面露惆怅,叹道:“没想到冤家路窄,崔晏竟然亲自过来了。”
“别提那个姓谢的,我若看到他,一定要砍两剑泄泄愤。”李晄满脸烦躁道。
怀真默然不语,李晄沉吟片刻,附在她耳畔悄声道:“要不就今晚,你趁着夜色跑吧!等天亮后两军会合,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我能跑哪去?”怀真苦笑道:“咱们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荒原,我一个人,还不得喂了野兽?再说了,我可不会抛下你们。”
李晄面色颓然道:“如果谢珺来了,我就原谅他。否则他这辈子都别再想娶你。”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以为我真的嫁给崔晏了,所以他便娶了平襄郡主呢?咱们出来三个多月了吧,这么长时间几乎与世隔绝,所见到的都是崔氏的人,洛阳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你不觉得奇怪吗?”怀真道。
李晄道:“这些我从离开洛阳时便想到了。咱们路线只有朝廷和崔家知道,朝廷那边再无音讯,要么是出了大变故,要么是报信之人被崔家提前拦截了。”
一时间两人都是心事重重,再也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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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了城,众人才看到和亲队伍安营的山岗下驻扎了不少帐篷。
怀真大惊失色,忙扯了扯李晄道:“想来不止五六百吧,你快看!”
李晄也有些傻眼,拨开帘子目瞪口呆道:“这回应该是上千了。”
夜晚,怀真宿在高岗中央的大帐篷中,周围众星捧月般围着婢女和亲卫,外围是随行的羽林军等。
而崔氏的铁骑便驻扎在高岗周围,据梁侍中推测,少说有两千人马。
“若是迎亲的话,何故带这么多人?”怀真疑惑道。
梁侍中忧心忡忡道:“其中肯定有诈,咱们得小心为上。”
怀真望着茫茫夜色中的原野,问道:“我们为何要驻扎在这样显眼的高地?”
梁侍中道:“自然是崔家向导的主意呀,殿下有何看法?”
怀真转头望着风中飘扬的巨大的皇室龙旗,若有所思道:“崔晏可能用我当诱饵,在引诱着什么人。如今咱们身陷腹地,根本不知道外界如何了,更不知道崔晏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你想知道,问我不就行了?”身后传来温煦的声音。
两人忙回转身,就看到崔晏负手而立,正含笑望着他们。
“梁侍中,可否请你回避一下,我有话同长公主说。”他客客气气道。
待梁侍中退下后,怀真立刻变了脸,退后半步道:“崔晏,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了。”
“怀真……”崔晏欲言又止。
“我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我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为何还要破坏我的姻缘?”她忿忿道。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崔晏淡笑道:“当年你招惹我的时候,说要同我好一辈子,字字句句我可都记着呢!”
“这便是你破坏我姻缘的理由?”怀真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说话的时候我才多大?崔晏,你做过什么龌龊事,不需要我提醒吧?你但凡有半点良心,就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
“都是抱善那个蠢货搞的鬼,怀真,你听我说,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我想要你,也会等你心甘情愿的时候……”
“闭嘴,”怀真突然像被蜇了一般,嘶声打断他道:“崔晏,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扯上半点关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清楚呀!”崔晏极为苦恼,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臂,逼视着她道:“我们之前好好地,你为何突然不喜欢我了?那日在素雪斋你莫名其妙发脾气,我想了很多年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怀真挣开他的钳制,冷冷道:“人心易变,这有什么奇怪?”
“其中必有古怪,你若不告诉我,我死不瞑目。”他厉声道。
“那你现在就死吧!”怀真说罢匆匆奔进了帐篷。
崔晏犹豫了片刻,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刚走到门口,突听‘嗖’地一声,一只羽箭狠狠钉在脚前的地上。
“崔世子,请留步。”暗夜里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女声。
接着又是‘嗖’地一声,帐中飞出一只箭矢,直直穿过了他的袍袖,怀真珠玉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帘后响起,“你胆敢再进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怀真,”崔晏禁不住失声喊道:“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我是犯过错,但那也是在你抛弃我之后。当年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