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琨,”萧祁道:“他岳父不太中用了,如今他和几个内兄掌管了青州军。”
谢珺精神为之一震,停下脚步问道:“陆家如今还效忠于韩王吗?”
萧祁道:“那还用说?大卫但凡还有一个君子,必是阿琨无疑。谁都会造反,唯独陆家不会的。别忘了,他伯母可是卫室大长公主。”
“那兖州呢?兖州如今是谁当家?”谢珺追问道。
“卢太尉长子卢义临。”萧祁道。
萧祈拉着他去了行馆,两人把酒言欢,不觉忘了时辰。
待到暮色四合,谢珺突然想起雍伯余,忙道:“我有个朋友还在元嘉大长公主墓前,可否着人去探看一下?”
萧祁随手招来两名兵卒,吩咐他们进崔园去找人。
眼看着天快黑了,两人便有些犹豫,萧祈暗骂了声没出息,遂拨了一小队人马,命他们提着灯笼去查探。
约摸两刻钟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兵卒奔进来,面色仓皇,结结巴巴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那人、那人触碑而亡,我们赶回去时……脑浆迸流,人早都凉了。”
谢珺倒吸了口凉气,顿时呆若木鸡。
萧祈忙吩咐道:“既然是小谢的朋友,就快抬出来呀,去库房找副棺材先装着,等他家人来认领时也好看一点。”
第142章 .手足哥哥重要还是丈夫重要?
夜色渐昏,行馆大门外停放着一口薄棺,周围站着十余名举着火把的兵卒。
萧祁跟着谢珺匆匆奔了出来,一脸狐疑地望着他。既然是他的朋友,为何在他脸上并未看到伤怀和惋惜,只看到了愤怒、鄙夷和烦躁?
谢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棺材前,低头瞧了一眼,摇了摇头转身拂袖而去。
萧祁也好奇地走过去瞅了一眼,忙别过了头,那情景可真不大好看,他也不愿多看,便匆匆去追谢珺了。
“只有懦夫才会选择自尽,我错看了他!”
他听到谢珺愤愤地嘀咕道。
“他是谁啊?”萧祁试探着问道,看那打扮应该是军中幕僚吧?
谢珺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后堂。
萧祁巴巴地跟了上去,见他铁青着脸,满面激愤,心里愈发好奇,可又不想再碰钉子,便择席而坐,等着他先开口。
谢珺焦躁地在室中踱着,萧祁陪坐了一会儿,看到副将韩忠站在门口朝他使眼色,便起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萧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把揪住谢珺的衣领,压低声音冷笑道:“小谢你行啊,竟然把雍伯余引到了我的地盘,你想做什么?”
谢珺并未否认,扳开他的手,凝眉道:“你都知道了?”
萧祁将一小卷帛书拍到他胸前,冷嗤道:“你自己看!这是我的属下从他尸体上翻出来的。”
谢珺忙接过,匆匆展开来看,竟然是雍伯余的遗书,显然是匆匆写就,字迹略微潦草,可落款和印章并未含糊。
他从怀真口中约摸知道一些雍伯余和元嘉的过往,以为带他来此祭拜不过是帮他了一桩心愿,完了就可以继续商量下一步的事,哪想到他竟会选择在此结束生命。
他的确是走上了绝路,即使攻破了城门也于事无补,他的兵力不足以支撑他拿下整座洛阳,若一意孤行,只会深陷其中两败俱伤……
萧祁负手站在一旁,审视着他道:“你胆子太大了,竟敢勾结反贼?西北军和雍州军打了那么多年,你就不怕底下人知道了离心?”
“西北军残部大致一分为三,一部分归附赵王,一部分跟了杨寄容,剩下的一直跟着我。你可能还不知道,如今的兴卫军和雍州军算是同出一系,大都来自雍州和冀州。”谢珺收起帛书道。
萧祁恍然大悟,斜睨着他不住点头,“河东和弘农接连生变,原来如此。你是要吞并雍州军?还有……”他沉吟着,低声问道:“燕王是你杀的吧?那么大的事,我日间提到时,你半点反应都没有。”
谢珺不愿回答,默默地转过了身。
萧祁绕过去,盯着他道:“你怎么突然就有了通天本事?偃师城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你带了多少人?怎么做到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谢珺道:“我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萧祁倒吸了口冷气,瞪着眼睛道:“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但他总不能告诉萧祁,前世他是燕王麾下第一大将,对他知根知底,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在他死后扶他儿子上位,结果他只剩一口气时还不忘亲手给他布下死局。
前世燕王也死于暗杀,后来谢珺以此为借口党同伐异,肃清了河内,诛杀了李绗及其余党。
但是这一世的李绗是个彻底的废物,不仅没有魄力夺权,甚至早一步就归降了,据说气死了好几位河内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