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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离开后,怀真越想越气,忍不住提起酒壶使劲摔了出去。
姮娘领着宫女急急奔进来,就见怀真无力地坐在地上,满面羞恼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禽兽,真是禽兽不如……”
那样气质脱俗仪容高雅的人,竟怀有如此龌龊的心思,真是人面兽心。
她并非无知少女,自然明白日间有多凶险,此刻想一下都遍体发寒。
这样恶毒拙劣的计谋,真是为难他想得出来。
那么席间抱善去哪里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突然闪过时,怀真猛地一震,却又有点不敢相信。
可是,事情怎么会那么巧?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间胸中郁气散了大半,在姮娘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吩咐道:“外面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来回话。”
姮娘知道她说的什么,现在宫中无数人和她一样都望着长秋宫。
奇怪的是一连几天过去了,长秋宫那边却是铁桶一般,半句流言都没有,怀真不由暗暗佩服,看来皇后治下严厉名不虚传。
这日午时,怀真正站在檐下玩着一把小弓,却见葭葭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公主、公主,姮娘姐姐让我传话,说、说是左都候大人亲自去长秋宫拿人了,十几个宫女太监被铐起来带走了。”
左都候隶属卫尉,指责是徼巡皇宫,以及押送犯事宫人入邢狱等。
可巧的是,如今新任左都候是谢珺。
怀真喜上眉梢,立刻吩咐道:“想办法去找一下,我有话问他。”
“找谁?”葭葭疑惑道。
怀真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当然是左都候大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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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虽说腿脚好的差不多了,可还是走不了远路,也就能在春和宫转转,如果出去的话就得大批人马随行,实在过于张扬,所以谢珺只得设法来春和宫附近见她。
落云轩位于春和宫西边小山丘上,是个登高望远的好去处。但随着董婕妤去世,春和宫门庭冷落后,便再少有人迹。
怀真身着轻粉大袖褥,系着海棠色罗裙,正和葭葭伏在雕栏前俯瞰着步履匆匆的谢珺。
“公主,您是不是认识他呀?”葭葭眨巴着眼睛问道。
“为何这样问?”怀真反问道。
“听说这人不好相与,冷心冷面,但是得知是您想见他,很快就应下来了。”葭葭道。
怀真莞尔一笑,低头掩了掩襟口,遮住秋香色抹胸,悠然道:“你怎么变笨了?谁都知道他救过我,当然认识了。”
葭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我一时糊涂了。”
怀真心下警觉,葭葭似乎也不像表面上那般单纯,且远比她想象的聪明,可她为了掩饰,才故意装傻,但是这样反倒容易引人起疑。
怀真将葭葭调到身边时就查过她的背景,她的父亲是董阗身边的文书,因受到牵累被一并流放到了岭南。十岁的葭葭充入掖庭为宫奴,一直在嬷嬷的教导下做杂役,直到怀真受伤回宫,皇帝来探访,命令调拨人手,葭葭这才被派过来当值。
外面石阶上传来脚步声,葭葭匆忙出去相迎,打过招呼便去山道拐角处守着了。
谢珺身着公服,身形笔挺面沉如水,从容上前参拜。
怀真靠在柱子上,负手歪头打量着他,和声道:“平身!”
“不知公主召见微臣有何要事?”他依旧立在原地,神色恭谨道。
怀真尽力将脑海中有关前世的记忆甩开,同他客气地寒暄,又郑重谢过,最后才进入主题,单刀直入地问长秋宫出了何事。
谢珺神色如常,冷静地同她打着官腔。
怀真有些不满,上前几步,盯着他冷肃的面容,气哼哼道:“好一个左都候大人,现在升官了,也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
谢珺不由扶额,眉目稍稍舒展,解释道:“去长秋宫拿人的是微臣的副手,并非微臣本人……”
“借口!”怀真竖起一根水葱般纤白的手指,虚虚点了他一下道,“难道你没去就什么都不知道?”
谢珺微微抬眸,目光灼灼,逼视着道:“殿下打听这些做什么?”
怀真微微一笑,颊边显出甜甜的梨涡,“当然是好奇呀,我生辰那天长秋宫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来了大批卫兵?还把大殿把守的严严实实。”
谢珺垂下眸子,面上泛起难色。
怀真再三追问,他才吞吞吐吐道:“不是什么好事,您别问了。”
怀真不依不饶,他却还是三缄其口,她便有些不耐烦起来,佯作愠怒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真的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