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块儿去到了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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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住在宝林路,这条路此刻在海市还只是一条默默无闻的小马路,但是邵曦知道,三十多年后,这里的欧式建筑群会被打造成网红马路,成为游客们竞相打卡的区域地标。
街道两道的法国梧桐都有近百年的历史,主杆粗大,枝叶茂盛,不过现在已是深秋,遍地枯叶,厚厚地铺了一层,两名环卫工人大妈正在扫着落叶。
邵曦有些惋惜地看着这一地鹅黄,此处应有美照一张,滤镜都不用就可以在小蓝书上讨到好多赞吧!咳!打住!现在是三十年前,此时花国互联网都还没普及,别说智能手机,就连家用座机都还没有普及!
重生回来之后,平时都是在家和学校两点之间往来,倒还不觉得,现在走在这条安安静静的旧时马路上,邵曦突然有种不太适应的感觉,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的时代,人们的生活原来这么单调。
邵曦忽然意识到,要不是现在每天晚上都有魏启文拉着自己复习功课,她只怕早就因为没有手机可玩而无聊死了!
张媗一路上没闲着叽叽喳喳地跟邵曦说着自己家的情况,她父亲在祖父的木偶剧团做导演,母亲是文工团的舞者,经常在外演出,夫妻俩都非常忙碌,就把孩子放在祖父母身边养大。
张媗长得漂亮又有表演特长完全是得自父母的遗传,张文声老先生其实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还没有彻底退下来,是因为舍不得剧团,又担心木偶剧后继无人。
“我爷爷人可好了,他做的糖醋排骨比熟食店里买的还要好吃!”张媗得意的介绍说。
邵曦笑说:“我爸爸烧的糖醋排骨也很好吃的!”说着又想起在老家的爸爸……
张媗却是不会让人在自己面前走神的,小俏皮哼了一声:“我才不信!我爷爷说了,当初美江宾馆的大厨都跟他请教过糖醋排骨的烧法!老厉害的!”
“好好好,张爷爷的糖醋排骨天下第一好!”邵曦有些无奈又宠溺的应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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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张家居住的楼房,窄小的木质楼梯让邵曦有些懵,她许多年没有走过样的楼梯了。
跟着张媗上楼,二楼却是赫然开朗,一间大厅连着拦着法式钢艺栏杆的阳台,整个房间是一种优雅的深绿色,配着茶色的窗帘和同色系的欧式沙发,整体看起来像是进入了一幅油画。
“爷爷!我们回来啦!”张媗叫着,朝厅里探头,“咦?侬有客人啊?那我跟曦曦上小房间写作业咯!”
张文声嗔她:“哎!没礼貌,叫胡阿伯好!”
张媗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客人,不太好意思地叫了句:“哦,胡阿伯好!”
邵曦此时也跟了进来,于是也朝两人躬了一下身:“张爷爷好,胡阿伯好。”
张文声看到邵曦,立刻笑起来:“邵曦啊!哎呀,我就跟着媗媗叫你曦曦好啦,你来这边!我跟胡阿伯今天是专程等你来的。”
张媗眨眨眼,抗议:“干嘛啦!说好我带曦曦回来写作业的!”
邵曦笑道:“张爷爷等一下好吗?我和媗媗先把书包放下来。”
张文声一怔,随即笑着点头:“行行,你们先去。”
张媗哼了一声,拉着邵曦又上了一层楼,到了自己的小房间,说是小房间,比起邵曦的那间却是要大得多了,房间里挂满了明星海报,书架上也都是些跟表演有关的书籍。
张媗在房间中央撑开一张折叠桌,说:“来,我们在这里写作业!”
邵曦笑着说:“好,不过我先把作业放这里,张爷爷和胡阿伯还在等我去说事情,我想学配音的事,说不定有着落!”
张媗眨眨眼:“哦!我懂了,爷爷要给你介绍师父!那你快去!”她笑嘻嘻的朝邵曦挥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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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曦整了整身上的校服,下楼。
再次进到客厅里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正是自己录的配音练习磁带。
张文声跟胡源正在认真听着。
邵曦走进去后,张文声按下了暂停键,跟邵曦说:“曦曦啊,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声乐?”
邵曦想了想,然后说:“在老家读初中的时候参加了两个学期的学校合唱队,那时候老师教过一点气息。”
张文声一击掌:“对嘛,我就说你这孩子有基础,声音底子不错,普通话也很标准,媗媗说你老家在湘中?那边的口音还蛮厉害的,你没受影响,很难得啊!”
邵曦说:“爸爸妈妈没有特意教过我湘中方言,日常生活也都跟我说普通话,所以其实我不会说湘中那边的话。”停了一下,说,“海市方言也不大会。”
张文声大笑:“没关系没关系,方言可以另外学,普通话标准就最好了!”说着他看了一旁的胡源一眼,“怎么样?”
胡源似乎刚刚从思绪中回过神,伸手撸了一把自己的板寸大脑袋,说:“邵……曦……邵曦是吧,是这样,我这儿带了一段台词,你能不能试着读一读?”说着,从黑色的手提包里取出一页纸来递给邵曦。
邵曦双手接过来,看了几句之后,心中暗暗惊诧,她没记错的话,眼前的这几句话应该是乳国的经典电影《海边的女人》中的一段对白……为什么记忆犹新,是因为这段独白是影片中盲眼女孩向母亲喊出自己心里的愧疚和压力的片段,当时女孩站在海中,潮水涨得很快,母亲不顾一切的冲入海水中把女孩拖上岸,第一次打了女儿一巴掌,然后母女俩抱头痛哭,女儿说出了心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