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顾渺渺跟着沈玉霖时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一则是沈玉霖这人爱惜己身,平时自己就不常来。二则是因为顾渺渺本身也没有出众的交际本领。起码作为一个姨太太来说,她学不会那种做小伏低的姿态。
不过如今占着顾渺渺身体的是苍葭, 之前沈玉霖带她过来赴宴时来过一趟, 不算很陌生。
百乐门门前的保安见他们过来, 连忙迎开。苍葭并不攀着魏知年, 在门口站定一会, 竟有踌躇。
魏知年因此回头笑看她一会, 风度翩翩地递过来一只手, 苍葭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得将右手搭上去。男人微凉的大手把玩着她的柔荑,无端生出淫靡的旷味。
他在舞厅里包了个厢, 不一会就有舞厅里管事的妈妈带着一排舞女过来,各个都是水葱似的女子,她们一见魏知年便如蚊子见了血,眸子都发亮。只有那聪明的不错眼地盯着苍葭瞧,并不敢轻举妄动。
那位管事的妈妈也没见过这阵仗,一时摸不准魏知年的意思,只得公事公办地陪着笑:“魏公子,这十个都是我们舞厅里当红的姑娘,您瞧?”
魏知年脸上挂着笑,推一推眼镜,将那一排姑娘挨着个的瞧过去,却转头问她:“哪个好?”
苍葭此时约莫知道他此来的目的了,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寒,脸上的笑意不变,摸一摸下巴,竟半倚在他怀里,眸子带着审视也带着冷。
“都不好。”
魏知年于是用一种十分无所谓的语气向那位妈妈道:“Miss章听见了吗?”
这位姓章的女士并不知道苍葭是谁,但她不想得罪也不敢得罪魏知年,立刻挥挥手令那些姑娘都散了,又堆着笑往前走了两步。
“我的爷,我可真不敢糊弄您,这十个真是我这里最红的姑娘了,其中露丝有多红您可是知道的,也就是您的面子,不然我都不会叫她过来。”一面说一面挨着魏知年坐下,可见于她而言,这是一个多么总要的主顾。
这位章女士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白花花的胸脯随着她说话一颠一颠的,饶是苍葭是个女人,也觉得怪赏心悦目的。
不过魏知年此人惯难琢磨,他并没有特别买这位章女士的账。包厢里光怪陆离的灯打在每个人脸上,魏知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他却在章女士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抓住了她的腕子。
若苍葭没有看错,章女士应该抖了一下。
真有趣,许多人都怕魏知年。
“Miss章收一收吧,我不吃这套。”睫毛下的眼瞳如同宇宙的黑洞,带着吞噬一切的莫测。章女士不敢笑了,苍葭这会在他怀里,倒方便了他。他的手又碰上她的锁骨,这画面香艳极了,章女士却只似个瞎子般全做未见。
“顾渺渺,跟她说我要什么样的人。”他的胳膊肘压着她,不许她起来。明明只是碰她的锁骨,却撩起身体里的火星子,她强令自己镇定。
“像我这样的人。”
章女士起初并没有太注意魏知年身边这个女人。虽然说她的模样也算水秀,但与她手底下的姑娘比还是差了一截。魏知年此时将苍葭放开了,从怀里掏出一盒雪茄来,他的袖衫笼着,露出精瘦的小臂。火柴将火划开,他咬着雪茄将看着苍葭,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快乐,是一种隐含欣赏的快乐。
疯子欣赏疯子,变态喜欢变态。
苍葭心里吐槽,脸上却稳得住。
“章女士再去找找吧,别叫魏先生久等。”她的声音带着十二分柔和,细听下来竟有一种善解人意的味道。
那位章女士也算是个精明的人物,闻言立刻悟了七八分,看向苍葭的目光又与从前有些许不同。哎呀,原以为只是个有点姿色的幸运姑娘,如今才知人家是深藏不漏呐。章女士干脆也不再问魏知年,而是继续向苍葭打听。
“还请姑娘再明示明示,免得到时候找来的人又不对,平白浪费魏先生和姑娘的时间。”
苍葭这时看也不看魏知年。
“好说,最好念过点书,刚毕业最好,可以不太聪明但千万不能太蠢。不能爱钱,不能肤浅,然后要么长得像我,要么气质像我。”
她这话明明是说给章女士听的,脸却朝着魏知年。看到他将手里的雪茄灭了,点头赞她:“说的不错,看来你很懂他的品味。”
章女士不知魏知年口里的他是谁,但却莫名在这句话中嗅到一丝恐怖。
苍葭眼皮亦一跳。
章女士不敢再耽误,口里称她这就去寻人,站起来踩着小碎步就走了,走前得了魏知年一句把门关好,不经我允许不许进来。
她素来见惯场面的,自然知道这话后头什么意思。这话要是别人来说,Miss章兴许还会顺势打趣两句,可这人是魏知年,因此除了一个是字余话一句不敢多说。
包厢里如今就她和魏知年两个了人。门是锁死的,但说到底还是在外头,并不是十分私密的空间。灯光撩乱下,他脸上的光明明灭灭,昭示着一种未知的危险。
他忍很久了,她想。
而就在她的念头刚成型的那一刻,魏知年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坐上来。”
苍葭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听他的话,不过她也不会完全不听他的话。她素来有一双明眸善睐眼,闻言先笑,继而歪着头问他:“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