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跑?”
苍葭心里并没有太多恐惧,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站在白炽灯下。房里有个二手的投影仪,是之前公司淘汰下来给他的,如果是从前的他,一定对这种二手货嗤之以鼻,但现在却觉得没什么要紧,有用就行,好用就行。
他从前听说人在长大之后会失去很多从前无聊的坚持,那时候的他却想,那只是弱者的必然,而非强者的偶然。
他认为自己永远会是生活的强者,绝不可能因为任何事降低自己的习惯和生活质量。
真是天真啊,像他这种没经历过生活毒打的人,总以为自己会是最特别的那个。却不知道,很多时候不是你够强,而是你的对手太弱。
投影被打开,他神色淡漠地看着那被投上画面的白墙,眼看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忽然被一种叫做快感的东西盛满。
“如果你跑了或者报警了,这个东西就会不打马传遍全网,我还会给你的每个家人发一份。夏敖不是你亲爸,夏若薇巴不得整你。”
那个有着一点大男子主义,却心怀光明的花花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绝望而麻木的男人。
“哦,那要是我在楼下遇到危险了呢?”
苍葭倒没有很震惊,毕竟她在被陶知勉劫车到第一次醒来前昏睡了那么久,发生过什么都不稀奇。她之前还说自己身体没什么酸痛的感觉,还以为陶知勉心怀一点善意还愿意做个人,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等着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他关掉了影像,转身出了卧室,等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枪。
苍葭怔了下。
他却走过来坐到她床前,手握住上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与他与她说道:“我送你把枪,诶,你会用枪吗?”
他和乐安是绝不一样的人,所以给她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亦不一样。
或许是前二十年的生活养成了他的性格底色,所以不管他现在被这个大染缸染成了什么样,但他说起话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更像一种光明的刀。
那种砍你就砍你不需要理由的残忍。
“我不会。”她说。
然后他就把她的手缠的更紧了些。
“那正好啊,我教你。”
开保险、上膛、瞄准、射击。
这世界要是杀人不犯法就好了,她忽然想。
“学的真快。”他放开夏若薇的手,笑了。
而就在他放开的那一瞬,那支枪忽然指到了他的太阳穴。太阳穴不可遏制的一跳,但他只是颓了,不是傻了,那看不到光的人生并未消磨掉他的冷静和理智,或许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其实是很难被改变的。
他容色动也不动,只是用一种冰冷但讽刺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
“杀人犯法,为我这种人赔上自己一辈子不值得吧。”
苍葭眯了眯眼睛,而就在这放空的片刻,他伸出手,从从容容地把她的手和枪放下来。苍葭本来也不是真要杀他,无非是想要试试这个人现在的性格和底线罢了。
但她刚才的行径无疑很好地激起了他的兴致,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被她顺势扑倒,枪和人一起躺在了床上,陶知勉的身体很快就压了上来。
“就这样,别动,怎么都别动,不然这枪走火就不好玩了。”
大晚上的非要这么刺激吗?
那把银色的手枪在白炽灯下闪着光,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他掀开了她的衣服。
“还有,不许叫,我不喜欢听女人叫。”他说。
这是什么怪癖?苍葭觉得自己可以容忍人,但并不能无底线的容忍别人,于是她对着白炽灯笑开,因为看光看久了,眼前不免出现一个个白点。
“不行。”
她的手划过了陶知勉的胸膛,两个字都被她说的慢吞吞的,即使暂时屈居人下的人亦有不改的傲慢。
但她也不会像对待乐安那样对待陶知勉,毕竟他们不一样的人。
他忽然为她轻慢的语气心动,莫名想起自己初见她时,她也是这样,用一种置身事外的从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总能让他想起一句古语,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
她话很少,也根本不主动,除了偶尔的低吟之外,你会觉得这跟一具尸体没什么知觉。
但莫名的,陶知勉却觉得很兴奋。
是人在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底线才有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