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送你。”他脸上的笑纹一丝不变,随手就拿过她的行李箱,夏若谦见这一幕,神情亦不变。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包括苍葭。
但是他按住乐安准备替她提行李的手。
“不劳你,我也要陪她一起回去。”
诶。
她眼中闪过明显的讶异,夏若谦却只是平静地同他阐述着这个事实。
“那我就送你们。”他的面容平和而坚定,虽说是在回答夏若谦,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流连。
夏若谦不至于没有这点风度。
他送了手,任由乐安去提行李箱,自己则跟在苍葭身侧。
闹的她一时竟不知先和谁说话的好。
夏若谦站于她左侧,乐安就干脆走到她右侧。
他们两个都很有些绅士的品格,特意压慢了脚步和她同行。
既然不知道该和谁说话,就干脆和谁也不说话。
乐安派了车过来,夏若谦倒不客气,直接反客为主替苍葭拉开后座的门,可是他们两个谁坐副驾呢?
总不能三个人都挤在后座大眼瞪小眼吧。
事实证明她还是年轻了。
路上也是一路的沉默无话。不过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如春兰秋菊各有擅场一般。但她并没有某些男性那种左拥右抱的快感或者虚荣感,反而觉得自己可以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但是,这是夏若薇期盼的吧。被包围,被看到,被需要。
她自认是个非常负责的执行者,因此在座的人谁也看不出她脸上的尴尬,反而只觉得她安静。
是那种可以勾起人占有欲的安静。
车行到一半,乐安终于率先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
“这么急回海市,是有事吧。”
他的口吻仍是一如既往地循循善诱。
“亲爹和便宜哥出车祸了。”
乐安知道她的身世,但夏若谦没想到乐安竟知道她的身世。
他眼中涌过一丝波澜。
海市。
陶知勉今天回国,他有个好哥哥,从小到大兄友弟恭,鼓励他、拯救他、扶持他。
在别人还在为家族利益兄弟阋墙的时候,他哥已经稳稳将高科三分之一的股份送给他了。
当然,陶知勉带来的团队和他自身的价值本身也值三分之一。
不过这世上能得到与其价值等身的报酬的人其实不算多数。
自从上次一别,他已经整整两年未踏足他的故土。
每个国度的风似乎都有它特有的味道。风吹来时,陈旧的回忆感也涌上来。明明不过两年光景,却叫他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小半生。
去过巅峰,坠过低谷,绝望过,沉伦过,好像爱过谁,也似乎恨过谁。
他明明还很年轻,更有金光铺就的前程。
如今和他一起回来的一群人里,有相识很久的,也有近两年因为项目或者通过其他机会结识的。
但他们之中并无一人与他共渡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有时候他觉得他的人生好像是分裂的,一半在阳光之下肆意生长,一半在阴暗里享受着近似于孤僻的安静。
有时候,他也会在贫民窟里去走一圈,看着混乱嘈杂的街景和近似于危险的人群,还有地下拳馆、赌场。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在赌桌上杀红了眼,连灵魂带前程全部出卖的感觉。
但他从此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黑与暗,并在选择沉堕与接受的那一刻,会陷入无尽的畸形的快乐。
那种日子,不能过一世。
却注定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忘怀的日子。
回到海市之前,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那种被洗“干净”的感觉,灵魂被涤荡,旧时光被存放,与他现在的生活与未来的愿景都再无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