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尹暮年还是个乞儿,见惯了冷眼。如今被这样以礼相待,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久而久之,尹暮年反而觉得过意不去,这个月便送了他一罐肉脯,可把酒楼东家稀罕的!
无论酒楼东家出于何种目的,于前目前来看,他们兄妹终究还是受到善待的。
在品轩楼这边他们并未花去太多时间,很快便向医馆行去。
有那眼尖的药童一看到这对小兄妹,便自觉的找人前来帮忙,将马车内的草药搬进后院。
那儿早有人拿着秤砣在等候,见着草药便拿起来称重。尹暮年早有了打算,自然是要阻止的:“今次的草药都是寻常的,值不了几个钱,便不收钱了。”
“这……”
那药童与其他人面面相觑,均拿不定主意,只好叫人去请示田大夫。
不一会儿,一同过来的却是田显夫妇。
十歌不曾见过田奶奶,故而不知站在田显身旁的美丽妇人是何许人也。只觉这妇人通身贵气,举止磊落大方。虽贵气逼人,与那寻常贵妇却又有些不同,要更多了几分英气,倒是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美。
十歌一下便被那妇人吸引了视线,再难移开。而那妇人也同她一样,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看。二人四目相对,较劲一般,谁也不愿意先转移视线。
“噢,对!”见得二人如此,田显突然一拍大掌,牵着身旁的女子向十歌靠近,得意洋洋开口:“你还未见过你田奶奶,来,快叫声田奶奶给我听听!”
十歌咋舌,她睁圆了大眼睛,眨巴眨巴。
田奶奶?认真的??
她想象中的田奶奶应该早已两鬓发白,哪怕保养得好,那也不该像面前的妇人,不过就花信年华的样子。说她是田爷爷的女儿,定无人怀疑。
“唔!”十歌怎么也叫不出口,憋了半天:“嗯……”
十歌歪头拧眉细思,她该如何称呼要好一些呢?
“你可以同大家一样喊我白大夫。”
白香芙轻笑,不叫小丫头为难,自个儿帮她把称呼定了。
小娃娃的眼睛很有灵气,骨碌碌的,看起来机灵得很,十分讨喜。白香芙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女娃娃的脑袋。
“白大夫。”
十歌乖巧唤了一声,声音脆嫩,甜甜的,最是悦耳,比任何一个人喊的都要好听,在白香芙这儿很是受用。她当即将小娃娃抱起来,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乖!”
十歌有些错愕,这是她生平……噢,不,是两世为人,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样抱着。还……被亲了一口?若母亲健在,可是会这样待自己?
她从未见过母亲。
突然有些鼻酸。十歌懒懒的将小脑袋搁在白大夫肩头,悄悄蹭了两下。两只手环着她的脖子,紧紧的,不愿松开。
这是她一直向往的动作,在脑中想象过无数遍。谁能想到,重生一回,先前她的心中所愿正在一件件完成。
“叫什么白大夫!不懂事,下来,下来!”
田显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夹着十歌的小身板,硬要把她掰下来。
十歌犹如八爪鱼一般,挂在白香芙身上,小脑袋闷在白大夫脖颈间,委屈告状:“白大夫,田爷爷欺负我!”声音闷闷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香芙一双美目扫过去,田显立刻收了手。
“忘了你过来的目的了吗?”白香芙语调轻柔,话语说得不紧不慢,却又无端让人觉得寒气森森,背脊发凉。只听,她又补了一句:“师父。”
嗯?师父???
十歌疑惑的抬起头,盯着美妇瞧。
这关系也太刺激了吧?不是话本里才会有的吗?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田爷爷果然不简单。
十歌与白香芙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有些事,知道就好,何必太较真。
在‘老婆子’那儿吃了一记厉眼,田显灰溜溜的拐道儿去查看草药。看了一圈,却是只有一些常见草药。数量不少,但都不怎么值钱。
他不太相信的问了一句:“啧,真的只有这些?”
尹暮年口中未做回答,而是认真点了头。
田显很失望,失望到想指着少年郎鼻子骂一句‘没用!’,奈何老婆子在场,只得生生将这俩字咽下去,强硬的改口,对着药童们吩咐:“收起来,都收起来!”
他也不同尹暮年客气,小伙子说送,他就真的收,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