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今晚可能有人要爬窗,她的视线便时不时落在了窗户上。
这里的屋舍简朴,也就一扇小窗。
杜玉知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就听见小小一道开窗的声响,果不其然人来了,利落翻窗进到屋中。
“在等我?”裴彻一进来就对上了杜玉知的眸子,“劳夫人久等了,碰上些事,耽误了些时候。”
“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说好了不纠缠的。”
“你和谁说好了,我们上次可是不欢而散,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既然你自认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也能做无耻小人不是吗。”
杜玉知一下子又感受到他身上不自觉释放出的压迫感,深邃的眼里带上了几分恣睢的邪性。这让她略有些不适。
见她神情有些紧绷,裴彻收敛起身上的气势,轻轻一笑,放缓声音,“夫人也不必紧张,我多数时候还是讲道理的,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然后认真的打量着她,“许久未见,夫人伤可全好了?伤口可还有不适?”
想起之前还是他救了自己,杜玉知还是答道:“已经全好了,多谢你的关心。”
“上次似乎是惹恼了夫人,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夫人原谅我一回。今夜我来寻你一来是想赔不是,二来是来保护夫人的。”
裴彻这段时日,也想清楚了,现下心里是惦记着她,也被扰乱了心绪,越是避着,越是压制内心的欲望,反而越是放不开手。不如顺从自己的心意。
所以也不介意放下身段,同她说几句软话。
况且现在有小人想作祟,他虽恼他们敢动自己的人,但又觉得这事可以好好利用。
“我此前去了你堂弟那里,你可知他们打算做什么?”裴彻白日里可是见到了谭康的作态,也让人去探问了此人的事情,差点强逼着杜玉知嫁给她,如今对她依然贼心不死。
“难道他们还要对我动手?这……”杜玉知没想到来一趟严华寺,还能生出这许多事端。
“我好歹也姓杜,我那堂弟不会真糊涂至此,帮着外人来害我吧?况且我父亲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难道真敢为所欲为?”
“你那堂弟确实是个糊涂的,况且你们又隔着房,本就不亲厚。指不定还是你三叔默许的。”裴彻缓缓说道:“谭康那边应该是许了不少好处,谭康母亲的娘家那边,近些年越发势大,母舅也是统领一方的将军,与你父亲似乎有些龃龉。谭康同母的姐姐又嫁去了贺家,那是……太后的娘家。谭康如今行事才愈发肆无忌惮。他们明面上不敢为所欲为,但私下里,做点手脚还是敢的。”
杜玉知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面很乱,“我这次出行,也带了护卫,我等会就让他们轮流值守在客院外。”
“你的那些护卫应该是已经睡下了。有你堂弟在,指使几个杜府的人,给你们的吃食下药,还是比较容易的,内贼不好防。”
裴彻坐在了杜玉知对面,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的吃食和茶水还是我帮你换的,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清醒的等着我。早就不省人事,任人宰割了。”
难怪今日觉得格外的安静,她的婢女从晚饭之后,便未再出现。她一心等人来,也没多留意这些不妥之处。
“你看我又帮了你一回,为夫人劳心劳力,忙到现在才得空来见夫人。”他叹口气,缓缓抿了一口茶,“夫人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即便是亲人也不可轻信。”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杜玉知心里发寒。
即便同杜家的长辈不算亲厚,但对他们也一直是敬重有加,与家中弟弟妹妹也向来和睦,除了婚事上有过一些矛盾,可她最后也并未追究,只当嫁了人便不再计较前事。
“你住的这里靠近后门,也是他们特意安排的。按照他们的计划,是安排了一群人假扮流匪,从后门闯入,抢走留宿香客的钱物,不过这些都是掩护,最终目的是将你劫掠走。到时候将痕迹抹去,找人假扮你,往别处流窜,谁又知你在哪里。”
裴彻眼里骤然布满寒霜,“你堂弟提议将你劫出来后,直接药哑你,让你无法说话防止意外。不过谭康说喜欢你的声音,想留着你的这一把嗓子,所以没答应。”
杜玉知身子不禁抖了抖,想起白日里杜松泽叫着自己阿姐的模样,还是同以往一样亲昵,只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
“别怕。”裴彻握住了杜玉知的手,安抚的笑了笑,“这不是还有我,我定然不会让夫人受伤害的。”
“可若是人来得多,又都是高手,你哪里应付得了。”
“他们要是敢来,怕是有去无回,而且也不用我出手,我只需护在夫人身边即可。”
裴彻话音刚落,杜玉知就听见外面隐隐有动静。
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似乎是有一群人从后门闯入,往这里而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
杜玉知紧张的拉着裴彻的手,看向紧闭的门,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安。
“别担心,他们不会闯进来的。”裴彻拉着她起身,走到了门边,声音也越发明晰起来。
有香客的护卫赶来,想阻止这些匪徒,但抵挡没多久,这些人就要闯入这边的客院。
很快,似乎又来了另一群人,这些人显然更为精锐,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之声,刀剑碰撞的金属声不绝于耳。
这些声响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很快人就走了,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