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来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 不惧什么危险的。”裴彻瞥见了贺太后手中正在缝制的衣物,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刀剑无眼,切莫逞勇。”贺太后嘱咐了一句,将手中的衣物放到一旁,犹豫了好一会, 又慢慢开口,“听说你让老二和孟丞相一起协理朝政,老二他毕竟是外人, 不如让你六弟来帮你,自家人才安心些。”
裴彻轻轻一笑,“六弟还小, 不适合。”
“怎么还小,他都要娶媳妇了,也快弱冠了,刚好可以历练一番。”
“是吗?”裴彻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六弟都要成亲了, 这贴身衣物还是母后缝制,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什么未长成的小儿呢。”
贺太后叹气, “我只是习惯了, 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因而对你六弟有不满。那时候我因为生了你伤了身子, 才会对你多有疏忽。可你到底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也是我的孩子,我这心里也是有你的。”
当时生下裴彻之后, 她就没怎么管他,随手挑了一个奶娘丢给宫人去养。谁知这奶娘因着家中孩子病死了,心中不忿,一时想不开,开始苛待裴彻。最后还是当时的太后发现了端倪,觉得孩子娘不上心,不想养这个孩子,便将才刚满三岁的裴彻送到无子的高妃那里。
三岁的裴彻已然记事,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若说小时还有些耿耿于怀,如今觉得这般不咸不淡的关系也好。
“不满?我对六弟并无不满。但若是二哥是外人,那么六弟也是一样,于我而言他们并无不同。只是我与二哥相处得久一些,更知他的秉性。”
“你六弟才是与你一条心的,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那母后的意思呢?”裴彻抬眸,眼神里带着几分锐利,“难道是要我改了已经下的决定?您想要插手朝中事吗?”
贺太后轻声辩驳,“我只是想让你六弟来帮你,没别的意思。”
“那他要不要随我上战场?那里才是历练的好地方。”
“他……他这立马就要成婚了,不宜离京。”
裴彻似笑非笑,“那便安心的准备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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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不如戴这只发钗吧,瞧着很衬今日的装扮。”
杜玉知看着燕衣挑出来的蝴蝶发钗,这钗还是裴彻送的,安逦生辰那日还戴过。
可忽然她又想起后来发生的事情,又有些不自在。当时他就在她耳边说,这蝴蝶摇晃的厉害,翅膀颤啊颤啊,很是迷人的眼。
拿了一支简单的梅花钗别在了发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并无不妥。
于是起身让人去备马车。
燕衣见她两手空空的就要出门,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女郎不如带些东西过去送人,平日里缝的小荷包,或者是随手做的小物件……”
燕衣想着两人闹别扭,临别之时正是解开心结的时候。陛下这一走也不知多久,不如送些东西,让陛下惦记着,好不让人忘了。
“不必了,青珠那里,我早就送过东西给她了,她很喜欢。”
今日确实裴彻率兵出征的日子,但杜玉知不是去送他,是去送项青珠的。
项青珠也是今日离京,不过他们轻车简从的会先行一步。
“奴婢是说送陛下,陛下出征,您可以约他见一面,同他说几句软话,好让他在外能安心些。”
杜玉知摇头,“他今日有全城百姓相送,不差我一人的。”
来到城外的茶寮里,杜玉知给项青珠践行。
项青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更不喜欢说些煽情的话。
端起茶杯说道:“不必多说什么,饮了这杯茶,我便走了。”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
杜玉知也回敬了一杯,“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项青珠笑着走了,杜玉知在茶寮二楼的窗户上,看着马车缓缓驶离,最后不见踪迹。
没过多久,军队浩浩荡荡出城而来,气势非凡。
前方五匹高头大马拱卫,裴彻身着玄甲,立于车驾之上,一派肃然的看着前方。
杜玉知忍不住探了探脑袋,看着慢慢远去的人影。
又坐了一会,她才说道:“走吧,咱们回吧。”
离开了茶寮,杜玉知坐上了马车,可行了一会,她察觉不对,拨开窗帘一看,根本不是进城的方向。
“这是去哪里?”杜玉知有些警惕的开口,“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