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人,对于皇权的敬畏应该没到骨子里去的,他可不是那些迂腐的士大夫。
不过杨延宗的教训她听见进去了,乖巧点头:“嗯嗯!”
青葱玉白一张粉嫩小脸,乖乖巧巧点头,她听话的时候总是特别可爱。就是一双眼睛灵动得很露馅,哪怕眼珠子不动,看着都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杨延宗垂眸盯着她,伸手掐了一下她唇畔那个小梨涡,目光在她小嘴那抹嫩红上停了下,从昨夜手术室那会分神留意她的时候,他有掐住她下巴狠狠吻她的欲望,可惜了,现在不是时候。
“你管好治疗,其他的都不用管。”
“嗯嗯!”
那就最好,论心计她肯定强不过杨延宗这阴谋家的,这些让人头秃的事情不用她去琢磨就最好不过了。
杨延宗松开手,她就跑到圆桌旁吃饭了,刚刚宫人送来的两个食盒,苏瓷打开自己那个看看,是炒的小鸡蘑菇和河虾,汤都一样,糕点是红豆糕。杨延宗那个卤牛肉和高汤狮子头,糕点是栗子糕。
她喜欢吃狮子头和栗子糕,于是愉快把两个食盒换了个位置,自己打开食盒盖子把饭菜端出来,抓起筷子大朵快颐。
吃饭皇帝大,她都饿了好几顿了,不管什么事都得填饱肚子再说。
她埋头苦吃,刚端出来菜还有点烫,她舀起个狮子头吹了几下小心咬了口,又小口小口啜着汤,舒服吐气,整张脸仿佛亮了两个度。
杨延宗立在远处没动,瞥一眼窗外,又回过头,盯了苏瓷侧脸片刻,目光幽深。
——每每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苏瓷的时候,她总会刷新他的认知。
杨延宗足够敏锐,仅仅从刚才苏瓷随口那句“暂时应该死不了”,他就敏锐察觉——苏瓷对皇帝乃至皇权竟根本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的。
他真的开始好奇苏棣究竟是怎么养闺女的,养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清奇,前面一个苏燕,后面还有一个苏瓷。
他摇摇头,行到圆桌边,挑眉盯了苏瓷半晌,但这丫头只顾自己吃自己的,还抬头瞅他,奇怪:“你站着干嘛呢?快吃饭呀,不然都要凉了。”
杨延宗扫了一眼盖得严严实实的另一个食盒,两人一起吃饭,她居然只记得摆自己的。
“我以为给夫君张罗衣食是妇人本分?”
苏瓷才不怕他,她咬着勺子笑嘻嘻:“那不是还没成婚吗?”
你这理论也不成立哦!
不过她还是伸爪子帮他把食盒拖过来,以免这家伙借题发挥小气吧唧。
……
不过到底皇帝病况一天不明朗,两人也不可能真正轻松下来,等吃了饭,宫人来收了食盒碗碟,苏瓷也没再多说,先回去休息了。
在床上辗转滚了好几个圈,想了老皇帝,又想这辈子的爹妈姐姐,苏瓷想,要是她真不小心狗带了,人头落地是丑了点,但到底有过一次经历也没很怕,就是爹娘和姐姐,大概会很伤心吧?
也不知会不会连累他们。
想到这里,情绪有点低落,她开始祈祷,老皇帝你坚强点啊,一定要挺过去,她还不想死呢!
又等两天,期间苏瓷每天早中晚去注射药物,不过伤口没看过脉也没把过,每次她来老皇帝都是闭目躺着的,不知真睡假睡,体温也反反复复,不知道具体究竟怎么一个情况。
只不过,据苏瓷近距离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她悄悄告诉杨延宗,皇帝情况应该在好转的。
而两人在德庆宫的待遇,从第三天开始提升了,具体表现在两肉一菜一汤一糕点的伙食,变成四肉三菜一汤两糕点,摆盘也精细了很多,宫人得用两个超大食盒才能抬过来。
苏瓷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的观察果然没错,最难的一关终于过了,待遇的提升意味着皇帝病况开始好转啊!
她的心终于搁回肚子里了,好转就行,哪怕只有一点迹象,她也有信心最终会痊愈的。
——那老皇帝固然年迈体衰,但给苏瓷的感觉却是个意志力超强的,这一点可是很重要,病人意志往往会在很多关键时刻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它甚至能弥补上一些年迈体弱带来的弊端。
她总算能放心睡觉了,好好品一品御厨出品的美食,甚至还有心情和杨延宗侃会有什么赏赐。
然而,就在苏瓷放下心头大石的头天,当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两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和老皇帝无关,却让整个皇宫都震荡了起来。
入夜,苏瓷早早吃饱了饭,和杨延宗侃了两句刚要撵他回房她睡觉了,却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砰砰砰急速奔跑!自宫门处冲入,杨延宗蓦抬头看去,苏瓷还不解,但很快她也听见了,那脚步声沿着朱廊一路直冲到她的房门前!
是孙时平!
大冬天的,他跑得帽子都掉了,满脸通红重重喘气,不敢停歇一把拽过苏瓷的手就往外跑:“快!赵王中毒了!”
“苏姑娘快!!!”
赵王,今年才四岁,前赵王是老皇帝的亲幼弟,兄弟俩奋斗了半辈子,也没奋斗出个儿子来,老皇帝膝下好歹还有五个公主,但这个赵王从小体弱,膝下却是连女儿未曾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