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见他憋的眼尾突然潮红,心说莫不是外头冷风吹久了,冻着了,于是转头喊道:“刘婶,给老白盛碗饺子汤!”
“你呢,是我潘春这辈子最信任的人,”她接过热气腾腾的碗,把它双手端到白浪面前,笑得俏皮又洒脱,“所以,你得帮我守住青安帮,端好兄弟的饭碗。”
白浪怔了一瞬,随后道:“那是自然。”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鞭炮声,熊四大声叫着“谁炸我屁股”冲进屋里,大伙哄笑起来,忠义堂热闹起来。
人声嘈杂,大伙围着潘春说起话来,白浪忽然伸出右手放在胸口。
那把银梳子藏在怀里,却错过了拿出来的机会。
屋外烟花漫天,鞭炮声阵阵,屋里有人望着烟花翘着嘴角。
有人再次将自己沉回水底,想着这样也好。
初一一大早,潘春穿着新袄子,挨个给拜年的兄弟发红包。
往年的红包都是五钱银子,但今年运费不仅到的早,数还全。
户部看在梅子渊的面子上,不敢克扣,所以潘春这回给每个拜年兄弟发了二银子的红包。
“这是怎么了?”熊三心中忐忑地问潘世海,“一下发了我半年的工钱,咱们青安帮该不会要解散了吧?”
潘世海也是一脸惊慌,“我哪知道?”
底下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只有白浪抱着剑,倚在大厅柱子上有些失神。
“老白,帮主给了你几两?”熊三一把扯过白浪手里的小袋子,颠了颠发现至少有十两。
“窝草!”熊三惊道:“老白过年的红包都比咱们多!”
说完他又一脸坏笑,搂着白浪道:“帮主待你就是不一般啊!”
怎知白浪推开他的手,冷冷道:“帮主向来一视同仁。”
说完,他闷头朝院门走,本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不料刚推开大门,被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撞了满怀。
白浪的剑瞬间出鞘,可看清来人相貌后却愣住,“秋娘?”
秋娘紧紧抓住白浪的衣袖,脸上淌着的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血,“救救我家邓五!救救....”
话音未说完,人先晕了过去。
大伙见有人倒下,也赶忙跑了过来,望着满身是血的秋娘,皆惊的说不出话来。
潘春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见白浪已将秋娘抱起,焦急道:“她怎么了?”
白浪把人交到潘世海手上,沉声道:“邓五出事了,我去看看。”
“我也去。”
潘春追着白浪的脚步,一同出了大门。
她跟在白浪后面,想着秋娘一个妇人,很难有什么仇家,多半是邓五出了事。
“我不在帮里这段时间,她家还惹什么事了吗?”
白浪此刻才想起,秋娘出事的时候,潘春还是梅子渊。
他放慢脚步,大致将事情向潘春说了一遍,但以刘瘸子一家的胆量,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报复青安帮。
潘春亦是疑惑,她紧跟白浪,转了两个弯很快就跑进了蒲子胡同。
邓五是临清人,昨晚一家人回祖屋守岁。
胡同口的石板路还有大片血迹未干,白浪拇指瞬间拨开剑鞘,神情戒备。
潘春见到这等场面,扑风登时也亮了出来。
邓五家在最里头,小院不大,门口破旧的木门半扇敞着,半扇倒在地下。
潘春一路沿着血迹由胡同口的石板寻到小院门口,白浪已经先她一步站在那里,瞳孔骤缩。
他用剑柄支开那竖着的半扇门,正盯着不远处的趴在地上的邓五,一动不动。
潘春立刻就要冲上去,却被白浪伸手拦住,“小心。”
他挡在潘春前面,目光谨慎地扫过四周,抢先踏进院中将邓五扶正过来。人早就没了气,胸前两道森然的血口子也不再淌血。
白浪伸手探了下伤口,诧异道:“倭刀?”
“是海寇?”潘春惊道:“可临清是内陆,怎会有海寇跑到邓五家中杀人?”
“用倭刀的,不一定只有海寇。”白浪站起身,目光很快锁定到同样敞着门的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