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马?”潘春瞪大眼,待拐过巷子,看到树旁的三匹马之后,她忍不住落了下巴,“你俩要跟我一起去?你确定?”
梅子渊翻身上马,“走吧,再晚就追不上了。”
潘春一路跟在梅子渊的后面,发现他骑马的技术好了很多。
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何十几日未见,这人已经如此不像个当官的。但能见到朝廷官员劫囚车这等稀奇事,潘春觉着也算不枉此生了。
何况这位大官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搞不好是为了自己,潘春顿时有种自家祖坟冒青烟的暗爽。
尹冬冬率先跳到路口的一处矮崖,崖顶树木繁多,既能藏身视野也好。三人弃马藏于林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北上的官道。
但没趴下多久,西边却先传来了马蹄声。
潘春爬到树上,扒开树枝向西张望,隐隐看见一支举着红黄色旗子的军队正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进。
尹冬冬紧跟着也上了树,“朱雀旗!朵甘人?”
“他们是朵甘人?”潘春心一沉,难道怀州也失守了?
俩人急忙下树,刚跟梅子渊说了声,北面突然又有马蹄声。
三人立时将头转向了北。
只见北面官道下来一队兵,穿着大晟的制式盔甲,梅子渊微微皱眉,“守军?”
“什么守军?”潘春又望向西边的官道,猜道:“是来打朵甘人的?”
话音未落,南边官道终于响起了马蹄声,三人齐齐把头转向南,果然见到了押送青安帮众人的囚车。
矮崖前三条官道交汇,是一个丁字路口,潘春趴在树间,紧紧抓住树干顺着崖口往下看。
梅子渊也皱紧眉头,只见北面官道先跑出两匹马来,其中马上一人正是彭烨。
“到了!到了!逆匪就在前方!”彭烨指着前方的囚车,边说边向一旁穿盔甲之人笑道:“王副使!您看!”
那身穿盔甲之人手执长戟,看起来像是这支队伍的将领,彭烨十分激动地跳下马,迎向不远处朝他赶来的囚车。
“怎么样?转移时可曾被那位梅大人发现?”
打头的衙役忙向彭烨回禀,“那位梅大人十分警觉,咱们刚出府,他就跟了出来,追问属下要去何处。”
彭烨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回答的?”
“属下、属下只能如实回禀,属下也不知去往何处啊!”
彭烨嫌弃地瞥了一眼,衙役见对面站着一队装备整齐的士兵,不免有些害怕,“大人,您怎么跟兵备道的人在一起?”
彭烨本来懒得向他解释,但一个州官半夜三更跟兵备道的人站在一起,传出去未免影响他的前程,于是简单说了两句:“那位梅大人跟青安帮的潘春有奸情,他冒然来阡州插手逆匪之事,恐怕目的不单纯。”
彭烨双手抱拳向左一举,“虽然他是京官,又是一品,可逆匪之事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本官决不能屈于梅子渊的官威,而有负陛下所托!所以不如将这群逆匪交到兵备道手中,就算那位梅大人能以官威压我,也压不了兵备道。”
衙役瞬间醒悟,“大人高明!”
梅子渊则捏紧双拳,狠狠砸进土里。
潘春也没想到,这位州官为了争功竟能算计到这一步,她握紧扑风,微微拱起上半身,紧紧盯住彭烨。
彭烨转头向身穿盔甲那人道:“王副使,这些可是真正的青安帮逆匪,有洪波门的人可以作证!”说完指着囚车里的潘世坤道:“那人是洪波门的门主,潘、潘什么...”
按察司副使王嘉对潘世坤不敢兴趣,不等彭烨说完,就抬手打断了他,问道:“匪首潘春可在其中?”
彭烨一顿,低头禀道:“并、并不在此中,但是...!这些逆匪都是潘春身边之人,只要抓住了他们,何愁抓不到潘春?!”
王嘉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囚车旁一一打量起这些人。他目光扫过钱丰,在他怀中峰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回到马上,对身后的士兵道:“将这些逆匪全部押回京!”
彭烨顿时喜上眉梢,“还望王副使在陛下面前,为彭某多美言几句。”
王嘉拉起马头,垂眼看他,“陛下真正想要的只有匪首潘春,你抓的这些人若真能将她引出,你的功劳我自然会向陛下禀报。”
说完,几百个士兵迅速将囚车围起,重新押送车队往北行驶。
眼见囚车一辆一辆从眼前走过,潘春再也呆不住了,她正要起身,梅子渊突然按下扑风,“等等!”
只听西边的马蹄声突然变得紧凑,火光闪烁,朵甘人似乎发现此处有人,大队人马突然加速朝这边涌来。
潘春反手将梅子渊压在刀下,三人紧紧贴着地面趴着。
尹冬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忍不住抖着手问潘春,“这、这是要打仗吗?”
潘春纵然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却也头一回见到如此庞大的敌国军队,一时间眼中的怒气和戾气忽然凝住。只有梅子渊没有吭声,这场面让他想起在宣府的情形,他死死握住潘春的手腕,低声道:“别冲动!如果是朵甘大军的主力,至少也有五万多人,即便是先锋军,少说也有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