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一个一个被绑在木桩上,早春的风不免料峭,吹得潘春眼睛有些疼,她勾了条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胡乱灌了一口。
左手缓缓抚上裹着布条的扑风,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目光也落在刀上,久久没有挪开。
白浪和梅子渊一路追着囚车的印记北上,没想到囚车竟直接进了京城。
朝廷如此大动作抓他们几个船工,熊三十分费解,“咱们青安帮到底得罪谁了?要搞这么大的阵仗把人拉到京城?”
梅子渊一直记得那晚王嘉的话:明德帝想抓的是潘春。
潘春一个江湖女子,无权无势,既妨碍不了明德帝亲政,又不参与任何党争。
究竟为何要对她穷追不舍,难道真的是因为明德帝神志不清?
梅子渊想着一路上的种种,总觉得忽略了哪里,忽然听见不远处天武卫沿街敲锣:“午时三刻,菜口斩首!漕河逆匪,一个不留!”
白浪猛地停下脚步,右手握紧剑柄,直奔菜市口而去。
梅子渊急忙跟了过去,待众人跑到菜市口一看,断头台后的木桩上,绑的正是潘世海他们。
白浪的剑登时就要出鞘,梅子渊急忙按住剑柄,将它推了回去,“京中天武卫光是暗卫就不下三千人,不可鲁莽行事!”
白浪咬牙看他,“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梅子渊近前一步,“那你能保证一剑杀光所有人,带他们顺利逃出京城?”
白浪瞥了眼站在台前的天武卫和埋伏在周边的暗卫,愤愤地收回了剑。
梅子渊混在人群,看向断头台,发现潘世海也在台上,但不见钱丰和峰儿。
看来熊四那辆囚车中的人都逃了,但钱丰去了哪儿,熊四也说不明白。
“站在这里太显眼,先找个地方坐下。”梅子渊走进斜对面的饭馆,尹冬冬快步跟了进去。
熊三看着进去的两人,又看了眼白浪,最终还是带着熊四进了饭馆。
人虽坐了进来,白浪一双眼仍旧紧紧盯着被绑着的潘世海和其他兄弟,见尹冬冬要了菜本在翻,冷哼一声道:“你们还吃得下饭。”
熊三心里难受,但总不能杀气腾腾地坐在这里,平白招引天武卫上门,“老白,帮主说过,凡事要沉得住气能。”
白浪听不进去,倏地把脸转向梅子渊,将所有的怒气都投到他这里。
梅子渊却皱着眉,抬头看起天上的太阳,此时离午时三刻大概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如果现在进宫,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说服明德帝才有救人的希望。
正犹豫着,忽然见到一个无比熟悉的的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停在断头台下,垂着手臂微微昂着头,静静注视着木桩上的人。
梅子渊猛地站起来,“阿春!”
他迅速速冲出饭馆,白浪的剑也应声出鞘,先他一步拦在潘春面前。
“老白?”潘春见到白浪很是突然,“你怎么在这儿?”
“走!”白浪不由分说地拉起潘春的手,“周围全是暗卫,这里不安全。”
潘春却在半路甩了开来,“我...我得去救他们!”
白浪怔住,“怎么救?一个人杀过去?阿春,你当我白浪死了吗?”
潘春侧过脸去,“老白,他们想抓的其实是...”
“阿春!”
潘春闻声抬头,多日不见,梅子渊还是那身衣裳,虽然月白色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但那双眼依旧清澈。
“你怎么在这儿?”梅子渊喘息不定,人一过来就紧紧抓着潘春的手腕,“这里太危险了!他们正想抓你。”
潘春垂了眼,声音有些消沉,“我知道。”
梅子渊看了眼四周,不由分说将她拉倒一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倒有个法子,咱们现在就进宫!”
“现在就进宫?”潘春有些吃惊,“拿刀架在明德帝脖子上,逼他放人?”
梅子渊一滞,忙道:“先说服他,如若不行再寻他法,但无论如何不可弑君。”
“说服?”白浪白了他一眼,“嗛~”
但他说完很快翻身上了墙头,顺着京城错落的屋顶,轻车熟路地往皇宫方向赶。
潘春见状也翻上屋檐,剩梅子渊站在地上,仰着脖子,茫然地抬起手,“阿春,我们可以走宫门....”
他话未说完,潘春又翻了回来,“走宫门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