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雷霆他们不追问,她也主动交代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是,我挖了他的眼睛,和前额叶。”
方斌不解，“为啥？”
雷霆接过沈嫣染怀中的里奥，少年昏迷着，小卷毛湿漉漉的搭在头皮上，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沈嫣染在白清清的搀扶下站起来，用撕下来的衣摆沾水为他擦干净，很快就露出一张还带着孩子气的脸。
沈嫣染动作称得上优雅的做完这一切，才站起身来回答方斌的问题。
“如果你看过一则新闻的话，就应该知道，上个世纪，前额叶切除手术广泛应用于精神病人的治疗当中。”
“不管是什么样的精神病人，在接受前额叶切除手术的治疗之后，都会变得‘正常’，最多变得有点沉默。”
“以蒋曦的智商，关是肯定关不住的，哪怕是关在地下一百米的监牢里，只要让他有和人接触的机会，他就有逃脱的可能。所以我直接切掉了他的前额叶……这样，他就再也没法仗着自己的智力作妖了。”
方斌疑惑，“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死，太便宜他了。”沈嫣染勾起唇角，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去死的，如果他受伤了，我还会治疗他，我要他活着，我要他感受过人类智商的巅峰之后，作为一个智障活着！”
“真希望他还有完整的意识……这样他才能够体会到，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痛苦。”
方斌不寒而栗，然而雷霆和白清清都很理解沈嫣染。
爱有多深，恨才有多深。
雷霆拍拍沈嫣染的肩膀，没有说什么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的话。
他是知道黎家夫妇死亡内情的人，如果他的母亲，仅仅是因为蒋曦一个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而去世的话，他恐怕只会比沈嫣染的手段更爆裂，在他看来，让蒋曦活着，已经是再仁慈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他们带走了蒋曦，由于快到京城基地了，他们并未像之前那样发消息让京城基地派人来看守，而是直接带着被抓起来的科研人员们上路，救世会里的科研人员当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决计称不上什么坏蛋，除了那几个心灵扭曲罪大恶极的实验室负责人以外，其他人不过是徒有智商没有选择权的科研狗罢了。
如今国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人才杀一个少一个，这些科研者们哪怕有些不良的记录，本身的能力也值得一张免死金牌，只是到了京城基地以后，有前科的他们，注定是享受不到那些清白科学家们能享受的待遇了，接下来的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要为他们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
虽然嘴上说着“希望”蒋曦能有完整的意识，好感受作为普通人的痛苦。
其实沈嫣染很清楚，即使被她挖去了一部分大脑，蒋曦的意识仍旧是完整的。
原因无他，蒋曦的灵魂仍旧完整的待在这具身体里面，只是失去了一部分大脑的他，注定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拥有超快的反应能力，超强的运算速度，以及远超常人的记忆能力……沈嫣染不仅破坏的是他的大脑，还有主要发生生物异化的部位，换句话说，就是她废了他的异能。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
灵魂与肉/体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一个强大的灵魂，可以使羸弱的肉/体变得强壮，也可能因为肉/体不堪重负而导致崩溃。
就比如沈嫣染如果附身的不是大脑发育完成的成年人而是刚刚出生的婴幼儿，她就得封闭大部分的记忆，否则轻则早夭重则在附身的瞬间便七窍流血而死。
同样的，如果肉/体出了什么问题，灵魂也会受到影响。
就比如沈嫣染附身的身体，如果是因为大脑残疾导致的智障，她附身以后，哪怕有正常人的思维，也会因为大脑的原因难以思考或者记忆，最多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而无法从本质上变成正常人。
这也是为什么穿越多个世界的沈嫣染，哪怕经验丰富，有着许多其他世界珍贵的知识可以调用，也很少在接管原主身份之后去做一个高调的天才，如果是从十五六岁的时候接管身体还好，还有机会锻炼自己的大脑和反应能力，依靠灵魂的强大滋润肉/体，做一个后天天才，要是二十几岁……成年人那未经开发的贫瘠大脑，恐怕连调动其他世界的记忆都很难做到。
蒋曦是在车里苏醒的。
接应雷霆小队的京城基地成员，开来了几辆能够载人的卡车，把从救世会中解救出来的科研人员们像是赶鸭子一样赶到车上，两人一副小手铐铐在一起，真遇到什么危险也不耽误他们逃跑，就是要两个一起手拉着手罢了，唯一享受特殊待遇的，就是被沈嫣染挖了眼睛和部分大脑组织的蒋曦。
蒋曦一开始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在苏醒之后，他警惕的维持着身体不动的姿势，假装自己还没有苏醒，竖起耳朵，静静地听周围的动静，别看他满脸血的样子看起来挺恐怖的，其实在沈嫣染的治愈术下，这些伤势基本上好了个七七八八，换言之，没有疼痛的提醒，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没了眼球。
意识到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是在他询问众人为什么这么黑之后。
被问到的人打着哈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活着的都是和蒋曦不太熟的科研人员，他们并不知道蒋曦的身份，只以为蒋曦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而已，但他还是听见了其他人的小声嘀咕，“……刚刚他闭着眼睛还不觉得什么，睁开眼睛以后眼眶里没有眼球真的好可怕啊，我觉得我要做噩梦了。”
没有眼球，是在说他吗？
他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眼眶……
“眼睛，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