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皇帝原与皇后商量着,举办一场盛大的筵席,宣布公主回来的事,可想着燕沅身子不好,也怕吓着她,还是决定先将这些京中贵女召来,一步步慢慢来。
燕沅微微颔首,虽她并不喜这般场合,但皇后既说让她去,她也不好推脱,何况这些日子确实憋得慌,能出去走走也好。
换完衣后,燕沅又由宫婢伺候着上了妆,才和皇后一起出了琳琅阁,坐上小轿往举办筵席的殊芳殿而去。
此时,殊芳殿中。
众贵女三三两两围拢在一块儿,她们是倏然被召进宫中的,大多数人虽都有些茫然,可家中消息灵通的,早就知晓了公主突然回来的事儿,也猜到她们此次进宫,许是与公主有关。
户部侍郎家的二姑娘赵曦便是其中之一,她向来性子张扬,听他们不知情的在那里猜测是不是又为太子选妃的事儿将他们召来,她忍不住提声道:“哪是为了太子,只怕是为了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纷纷朝她看来,急切地问道,“哪个公主殿下?”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云华公主!”赵曦满目得意。
“云华公主!”殿内顿时嘈杂起来
他们自然是知道云华公主的,毕竟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可就这一个女儿,但那么多年不见踪影,不是死了又是如何。
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可云华公主不是死了吗?”
“谁说死了!”赵曦扁扁嘴道,“听说那云华公主当年就是走丢了而已,现下又被寻回来了。”
她顿了顿,在众贵女间环视了一圈,刻意提醒道:“对了,公主殿下流浪在外那么多年,只怕这宫中的规矩礼仪都是不大懂的,若是一会儿有什么差错,你们莫要表现在脸上,怕是要惹得公主伤心的。”
公主常年在外,比不上她们自小受到教养的,难免会有些行为粗鄙的地方,在今日这样的宫宴上,怕是要闹笑话的。
见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赵曦暗自琢磨着,若是此番能讨好公主,说不定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攀上那空悬的太子妃的位置。
她们谈得正热火朝天之时,就听殿门外传来通报声。
“皇后娘娘到,公主殿下到……”
殿中众人忙低身施礼,少顷,听得一声“起来吧”,才敢大着胆子抬首望向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公主。
然一抬眼,皆是愣住了。
入目先是一条湖蓝绣金暗纹牡丹百迭裙,随即是木槿紫的花鸟暗纹长衫。再顺着往上看,一双昳丽动人的容颜映入眼底。
柳眉琼鼻,眸光潋滟如蕴着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其上羽睫扑扇,像展翅欲飞的蝴蝶,染了胭脂的朱唇轻抿,使她整个人显得愈发娇羞可怜,动人心魄。
虽知晓这皇家公主的长相定不会难看到哪儿去,可亲眼见着,仍是令人咋舌,这哪是不难看,简直比当年是北域第一美人的皇后还要胜上三分。
众贵女怔愣之际,就听一声“喵”叫,一个圆圆润润的脑袋就倏然从面前的公主殿下手中钻了出来。
见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那狸奴抖了抖脑袋,又张嘴软软地唤了声“喵”。
“团团。”燕沅抚了抚怀中有些不安分的狸奴,抬眼赧赧地看了眼面前的贵女们,方才跟随着皇后的步子缓缓往上首去。
她举止有礼,仪态端方,哪里挑得出什么错处,更别说行为粗鄙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时,赵曦的脸都黑了。
皇后牵着燕沅在上首坐定,才缓缓道:“今日召大家来,倒也不为旁的事,本宫的卿儿因身子不好在牧成山的寺庙休养了多年,前一阵才被接回宫来,便想着让大家都见见。”
在场人都明白,在庙中休养不过是谎话罢了,陛下和皇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心爱的公主在外独自呆了十数年。
但众人虽心知肚明,却不戳破,只附和着皇后的话说了许多。
燕沅始终乖巧地在皇后身边坐着,并未多说什么,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底下这些贵女她一个都不识得。
坐着听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皇后便让安莺安姑姑传膳,这筵席本就是小宴,膳食虽相对简单,但燕沅还是吃了不少。
自打身子好了以后,她的胃口也变大了,吃得一多,燕沅隐约觉得自己最近长胖了许多。
膳后,宫人撤了碗碟杯盏,上了茶水,燕沅听着底下的贵女们说些恭维奉承的场面话,越发觉得无聊得紧。
皇后偶一侧首,便见燕沅双目放空,望着殿外,不由得笑道:“若是无趣,要不要去演武场走走,本宫听闻今日演武场那儿有精彩的比武,你皇兄应当也在那厢。”
听闻云漠骞在那儿,燕沅重重点了点头,自从她回到北域后,就没怎么见过云漠骞,他因去南境接她的缘故积累了不少政务,都没工夫来看她。
见她愿意去,皇后同安莺耳语了几句,安莺立刻让宫人寻来几辆马车,载着十几个贵女一起往演武场而去。
此时的演武场满是兵刃交接的声响,在此训练的不仅是寻常兵将,还有一些世家公子。
北域尚武,因而北域开国皇帝立过规矩,凡是入朝为官的,家中男儿必须在演武场训练满五年且合格后,方可取得入仕的资格。
云漠骞在寒冬中身着单衣,方才训练完,就见他的贴身内侍福成匆匆跑来禀报道:“殿下,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