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听得这话,便不由一挑眉,侧目看她。
芙霁哪有专程找过她带话?
当时人虽然到场了,却被挑拨得几句话就生气跑了……
然而不得不说,萧柔柔这句话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楚惊寒原本有几分冷峭的眉眼,在听她这么说了之后,整张脸那种原本锋锐冷酷的线条,都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是吗?她要你转告我什么话了?”他声音原也是冷硬的,可这会儿,却硬生生也软和了许多。
“师姐说,青都城这个时节天气便转凉了,要楚师叔小心身体,切莫着凉了;师姐还说,晚辈初来乍到,年纪小不懂事,怕惹了麻烦她却不能陪在晚辈这个师妹身旁,还请楚师叔届时多有担待,不要跟晚辈一般见识;师姐又说,上一回楚师叔给她带的青都城特有的那种鲜花糕很是可口好吃,叫晚辈回去时,再给她带一些,但一定得是楚师叔亲自去买的才行;师姐还说……”
萧柔柔小嘴一张,说个不停。
这哪里是带了几句话,分明是带了一箩筐的话!
言墨听得嘴巴都差点合不上。
不过,虽然这些话根本不是芙霁找萧柔柔捎带的,却一听就是芙霁会说的。
譬如说什么萧柔柔不懂事,喜欢闯祸之类的,原本芙霁也就喜欢四处暗戳戳说萧柔柔的不是。
这么说当然不好,可言墨和楚惊寒却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毕竟芙霁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会儿,萧柔柔说了一通芙霁的这要求那要求,楚惊寒听着,非但一点也没有嫌烦,反而对待萧柔柔更加和颜悦色了许多。
他以前不喜欢萧柔柔,多半是芙霁不会说几句她的好话,他自然要同芙霁一样,讨厌她所讨厌的人才对。
可今日却实在有些讨厌不起来。
毕竟她张口闭口都是芙霁,叫他听得心情很是愉悦。
而萧柔柔在说得口干舌燥了之后,才是终于转入了正题:“楚师叔,我先前在连华宗时曾误入古剑冢,当时便领悟了剑意,所以想来剑宗修炼一段时日,看看是否能入了剑道,做一名剑修。
“师叔知道的,我至今不能筑基,若是能寻到一丝契机,成为剑修,兴许不失为一条出路。”
言墨听着这话,便不由蹙了蹙眉。
倒不是说,她这番有什么不妥的。
只是忽然就觉得,她这一声“师叔”,叫他听着有些不舒服了。
其实早在连华宗时,萧柔柔对他的称呼改口,从“小师叔”变成了“师叔,他心里头就有些介意。
只不过那时她只叫他一人“师叔”,这会儿到了剑宗,对楚惊寒的称呼也是“师叔”,忽然就叫他觉得,似乎他在她心目中,早就不是那个超然的唯一了。
言墨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池塘里养了好多鱼,突然溜出去一条,不肯当他的鱼了。
他对于这一条鱼原本也并不在乎,可一旦这条鱼是主动离开他的池塘,就让他好生不快。
这时候,楚惊寒却在想些别的。
想要寻求出路,成为一名剑修?
——你不会成功的。
不论萧柔柔多么努力,学剑或学些别的,最终都只是在养成芙霁。
萧柔柔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了芙霁。
这番话险些从楚惊寒口中,脱口而出。
好在他知道这是不能说的。
“你师父已向我道明了一切,你想在剑宗住多久,便住上多久,我会叫人每日陪着你。”想到芙霁,楚惊寒看着萧柔柔的眼神,更加温和了几分。
“多谢楚师叔。”萧柔柔冲他笑得眼睛弯起来。
随后,她便看向了言墨。
那目光好似在说,师叔,有楚师叔照应,你可以走了呢。
想到这是从他的池塘里溜出来的鱼,言墨的眼神有几分幽深。
他抬手摸了摸萧柔柔的头,一脸宠溺地道:“我陪你好生安顿下来,然后再走,不然师叔可不放心。”
“多谢师叔。”
萧柔柔也冲他笑得眼睛弯弯,心里却忍不住暗搓搓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