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确实烦人。”
卫殊见她目色温柔,眼神软趴趴地落在他身上,他的气便顺了三分,“今天是许珏,明天是罗珏,后日又不知是什么珏,一个个撒了鸡血似地要和我过招,我怎能屈尊降贵,什么人都搭理。”
又来了。
楚兰枝看着他轻轻地弹了弹袖上的灰尘,无处不在地秀着他的优越感,她看不惯他这副德性,总要去拆他的台。
“那要是输了呢?”
卫殊收回了广袖,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跟看个瞎子似地,“以娘子看许珏那副画都能看上眼的水准,有这顾虑不足为奇。”
楚兰枝没被他的话带偏了去,继续那个话题,穷追不舍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输了你要怎么办?”
“娘子,”卫殊语重心长地道,“你除了看郎君的眼光独到,看别的男人都是盲瞎。”
楚兰枝偏过了头,不欲搭理他,这话没法聊下去,他不要脸,她还要脸活着。
卫殊每次把她惹恼了,瞧着她隐忍不发的模样就觉得身心愉悦,“娘子,回头我教你习字。”
楚兰枝向来读书不行,赚钱在行,她一脸抗拒地瞅着他,“你教年年和岁岁习字就好,我一乡下妇人,学不学的不打紧。”
“娘子,你家郎君好歹也是个教书先生,回头被人瞧见你写的那手字,”卫殊脸色犹疑着,终还是说出了口,“传出去了惹人笑话。”
她的字有那么丑吗,怎么就拿不出手了?
楚兰枝欲与他争辩,卫殊又说了她道:“年年和你有样学样,字丑得不能看,你不习字,以后有何底气说他?”
楚兰枝彻底地无话了,转过头再也没理会他。
卫殊得逞地笑了。
------------
第87章 :如此教人习字
年年最近画石头画疯了,他会画水中的鹅卵石,会画爬满青苔的石板,会画庭院中的假山奇石,或是有棱有角,或是光滑圆润,他一拿起笔就停不下来,俨然跟痴傻了似的。
“魔怔了。”钱团子见他又在画石头,无奈一声叹。
宋团子在他边上说道:“你看看岁岁,再看一下苏乞儿。“
经他这么一提醒,钱团子这才看到岁岁持笔在桌上练着毛笔字,而苏团子靠在窗边看书,手上的古籍就没放下过。
这还是休憩时间,一个个地怎么就这么上进了?
钱团子凑过去,推了推宋团子的胳膊,“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地这么拼?”
“你再看看我,”宋团子咬着笔杆子,把手上在写的人物小传拿给他看,“串串,我在写话本子。”
钱团子慢慢地直起身子,倍感失落。
这哪是他们怎么了,而是别人都在往前走,就他留在了原地,还是那副老样子,一成未变。
卫殊走进书院,见钱团子一个人坐在栏杆上,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而年年岁岁他们几个呆在学堂里,各有各的忙,他唤了人道:“钱清玄,过来。”
钱团子被先生叫了一声,麻溜地跑了过来。
卫殊问他:“《数书九章》看完了?”
钱团子回他,“那书我一早就看完了。”
”学以致用,看完了就要学会算账,回头我找些田域、赋役、钱谷、市易这类的账目,你给我把账本做出来,“卫殊说完话锋急转,出声问了他,”许珏有没有来过书院?“
钱团子还沉浸在被先生抬举的错觉里,一下就被扯回了现实,“没有。“
卫殊:“府上呢?“
这事钱团子不清楚,不过他一向精明,先生一道眼神压下来,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先生,要不要我过去看一下情况?“
卫殊一想到许珏有可能在府上,他就气郁难解,“你去和老夫子说一声,让他上下一堂课,我过去看看。“
钱团子不愿上老夫子的德育课,挣扎道:“先生,我们可以一边习字一边等你回来。“
“去找老夫子,你等不到我回来。“卫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偏院。
日头偏西,阳光渗过叶缝,疏朗地落在庭院里,洒了一地的金芒。
楚兰枝坐在青藤架下熬煮花汁,炉上架着几个陶罐,汩汩地沸腾出气泡,她一个个地揭开盖子,去看花汁的成色如何,抬头就见卫殊走进了庭院,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封上炉底的铁皮,把火势调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