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大意了。
这显然是一早就布控好的局,天罗地网撒下来,无声无息地诱使他们往里钻,若是再晚一点,这网口一收,他们再想逃出去就难了。
卫殊不知他家娘子是如何看透这些阴谋的,是不是他当局者迷,她旁观者清?
“按兵不动,没我命令,谁也不许离开营地一步。“
“是,将军!“
卫殊摆手挥推他们下去。
他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连着一夜没睡,他连呼吸都抽不上力气。
门口的卫兵见状,上前问道:“将军,要不要扶您回营帐里歇息?”
卫殊冷硬地吩咐他,“把行军床搬进来。”
卫兵领命走了出去。
冷语伤人六月寒,那一架吵得两个人颜面无存,哪怕他知道她这么说话是为了他好,心里还是落了根刺,那些话不能想,想一次就往下扎深一次。
她怎么能辱了他,还辱了她自己。
太子就算在途中设伏,戍卫营兵分三路回京,即便是前锋入了包围圈,他还有两路军队可以从左右包夹,这仗即便是打得再惨烈,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何况他还留有一手,临安城全郎皆兵,曾经都到营里服过兵役,他回去就能卷土重来。
她怎么就不信了他。
营地里天寒地冻,年年和钱清玄没差事时,都是一觉睡到晌午,起床直接晒太阳。
偏偏这个清冷的早上,苏世卿掀起了他俩的被子,把他们给吵醒了。
“苏乞儿,你掀我被子,这辈子我都跟你没完。”
“冷冷冷,苏乞儿,你快把被子还给我。”
苏世卿松手把被子扔了下去,年年和钱清玄立马钻进被子里,掖实了被角,两眼愤恨地怼着他。
“师娘和先生半夜大吵了一架,动静很大,路过的巡逻士兵都听见了,我一早出操,你们过去看一看师娘。“
年年皱起了眉头,“爹爹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大半夜地和娘亲吵什么吵?“
钱清玄心宽得很,“没事,反正师娘不吃亏,他俩吵架,哪次不是先生先低的头。“
“这次不一样,“苏世卿深切地忧虑着,”像似先生不原谅师娘,他熬了一夜没睡,议事结束后也没回营帐,而是在大营里睡行军床。“
年年和钱清玄对了下眼神,琢磨出不对劲来。
卫殊对楚兰枝向来宽容,这还是头一次,他对她划清界限。
年年急了,“爹爹和娘亲为何会吵架?“
苏世卿沉吟道,“应是和太子有关,没人知道细节。“
“太子对师娘存有几分旧情,先生这回怕是醋上了,”钱清玄宽慰他们道,“多大点事,没两天这醋劲一散,他们就如胶似漆了。”
直到在营帐里看过楚兰枝后,钱清玄才意识到自己过于乐观了。
事情远比想象中要严重。
年年在伙房里煮了锅鱼片粥,热气腾腾地端过来,要和楚兰枝一起喝粥。
“娘,起来喝鱼片粥,不然晾凉了会有腥味。”
“师娘,你快尝尝年年的手艺,这一锅沙煲鱼片粥的味道,绝了。”
楚兰枝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俩,“你们吃,我不饿。“
年年当即放了碗,“娘不吃,那我也不吃。”
钱清玄见状,也跟着放了碗筷,“师娘不吃,我也不吃。”
楚兰枝淡淡地扫了眼那锅粥,“那就拿出去倒了。”
她向来不会这般说话,那会伤了年年,可她没有心力再去应付这些事,所谓的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她想要从一切事情中逃离,缩进自己的龟壳里。
年年朝钱清玄使眼色,他当即将那锅沙煲粥拿走。
“娘,是不是爹爹欺负了你,我找他算账去。“
“不要去找他,“楚兰枝侧身睡在床榻上,被子遮着半张脸,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我如今就是找他说和离,他都能当面把字给签了,找他作甚?“
“和离“两字,让年年和钱清玄听得心惊肉跳。
年年急坏道,“娘,有事你别憋着,尽管和我说,我来给你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