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迟迟地等到了天色尽黑,这才看见楚兰枝病弱地走出了房门口,攀上马车,坐进车厢里,不情不愿地跟着车子回到了卫府。
院子里灯火通明,卫殊站在回廊上,看着她由管事扶着下了马车,道一声,“娘子回来了。”
楚兰枝见他要笑不笑地看了过来,窜起了一股无名火,质问着他,“我家怀兰和慕枝呢?”
卫殊抬手摸上她的额头,“没发烧,娘子哪来的火气?”
见她真急了,他收回手道,“双宝在内室里洗澡,娘子再回来得晚些,他们就该睡了。“
楚兰枝风风火火地朝内室走去。
她挑帘进门,看着乳娘和方婆子在给双宝洗澡,她走过去,蹲到了兄妹俩跟前,“怀兰和慕枝,想不想娘?”
·······二宝争着喊娘,从木盆里挣扎起身,张开双臂就要搂住她的脖子,被乳娘伸手拦了回去,“小姐,不能弄湿了夫人的衣裳,不然又要惹得夫人生病了。”
二宝不听,泄愤地拍打着水面,激得水花四溅,楚兰枝伸手就去挠她的咯吱窝,痒得她四下里躲闪,不停地咯咯笑个不停,“娘……娘……”
“老实点,洗完澡娘就抱你出来。”
“娘——“
大宝由着方婆子帮他擦洗身子,他坐在那里玩水,喊娘的时候,眼里盛了光似地亮堂。
楚兰枝动手帮他洗澡,“大宝又长个头了,娘就快抱不动你了。”
双宝洗完澡后,从水里捞出来,用小毯子裹着,被乳娘和方婆子扔到了床上穿衣裳。
楚兰枝解了外裳,只着中衣上了床榻,她仅是帮大宝洗了下澡而已,就累得浑身没劲,看着双宝穿好了小衫,坐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学大人说话,再累她都跟着笑出了声来。
卫殊一进门,乳娘和方婆子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和双宝睡这屋。“
楚兰枝静静地望着他,言下之意里,想让他去隔壁那屋睡。
“你生病的这些时日里,知道双宝跟谁睡一屋?”
“难道不是乳娘和方管事?”
卫殊抽了腰带,连着脱下的外裳一起甩手扔到了屏风上,“每晚都是我领着他俩睡一屋。”
楚兰枝惊吓不小,张嘴说着,“双宝夜里有时会尿裤子。”
卫殊:“我换。”
“夜里大宝会饿醒一次,还会闹着要吃东西。”
“我叫人来喂他。”
“他们夜里睡得晚,天没亮,早早地就闹着起床。”
“改了。”
这下楚兰枝没话可说了,看着这俩兄妹,说不出地可怜。
卫殊见她闭了嘴,这回轮到他开口,“娘子,你可以去隔壁厢房里睡了。”
绝地反杀。
楚兰枝脸上笑笑地没应声,权当他放了个屁。
“上次在你屋里,你说床就这么大,放下了双宝,就没我睡的位子,硬是把我从床上撵了下去,”卫殊和她秋后算账道:“娘子,这床没比你那铺大多少,你看看这次——”
他的话省去得意味深长。
楚兰枝踢开被子,扯了个枕头就睡了下去,先占半边床再说,“爱睡不睡,不睡拉倒。”
她打定了主意不起来,这厮的敢过来拽她试试?
卫殊偏头无声地笑着,末了,从床尾上去,靠坐在床头上,看着兄妹俩还在扯着被子疯玩,他低喝了一声,“过来,睡觉。”
怀兰和慕枝同时松开手中的被子,一个扁着嘴,一个埋着眼,不敢哭嚎一声,乖乖地从床尾爬了过来,双双钻进了楚兰枝的怀里,一个劲地喊着娘。
“闭嘴,睡觉。“
卫殊又喝了双宝一声,兄妹俩双双闭了嘴,把头埋在楚兰枝的怀里,就是不出来。
“睡觉。“
慕枝最先扛不住他爹的威吓,从娘亲的怀里出来,钻进了被子里躺平,怀兰也受不了爹爹这么看她,委屈地拢进了被子里,和慕枝垫着一个枕头睡下。
楚兰枝当真是长见识了。
卫殊拿起灯盏,吹熄烛火地那一刻,她分明看见他得意地笑了起来,转瞬消失在暗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