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父子一听这话,立刻提袍跪下了。
“臣万死不敢!”
皇帝的语调前后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说到末尾赔礼的时候,他睨下来的目光却莫名带着一股寒凉。
老练如何纵,此时已然凌乱了!他只知道先前赵素他们是由皇帝带回来的,却并不知道皇帝有亲临东兴楼,并且还打过伍修平!
既然皇帝已经当场打过伍修平,那这打人者要赔罪的事就完全说不下去了!
而皇帝这番话一出来,谁还敢问罪?这分明是要被皇帝们问罪的节奏!
总不能他们还能坚持认为,被皇帝打过的伍修平是无辜的吧?何况皇帝亲自到过现场,而他们只是听伍修平和何婉瑜回来传说而已!
这下何敏鸿是真的恼火了!伍修平被皇帝打过,他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不说,害得他们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境地,现在根本不要说赔礼的事,他们自己都被绕进去出不来了!
谁能想到一直冷眼旁观中的皇帝竟然也是行凶者之一呢?!
他无措地看了一眼何纵。
何纵虽然垂头伏在地上没动,但从他绷紧的身躯已经能看出来他的愠怒了。
赵素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和哥哥,又看了一眼裴湛他们几个,彼此都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皇帝虽然罚了他们,但在是非上却没有糊涂,看来他对此是心知肚明的!
“皇上,”如此跪了片刻,何纵的出声打破了这番静默。他头往下伏了伏:“臣有罪,恳请皇上责罚。”
皇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搀起他来,和颜悦色道:“老尚书不必内疚,子弟不肖,自此好生管教便是。便如朕,一回来就下旨严惩了这八个侍卫。”
何纵听到这里,保持躬身的姿势片刻,将腰身再躬下去了一点:“老臣谨遵皇上教诲,回去后定严惩府中不肖子弟。”
赵素看了他们一眼。
“老尚书的为人朕是信得过的。”皇帝把手收回去,继续和颜悦色:“何家这么大家族,出一两个不听话的子孙不奇怪,何况还是外孙。
“罚是是应该要罚的,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何家好。
“当然,朕认为何敏鸿先前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今日之事若不是赵素起头,其余侍卫们还真没那个胆子。都是闲出来的祸端,所以朕也打算再狠狠罚一罚她。”
赵素听呆了!
还要罚她?狗皇帝到底是哪边的!
‘“刚才何大人说女子与男子共事容易发生祸端,礼部那边关于花月会的事务正需要人手,为了防止赵侍卫闲过头,所以朕拟取消她跑步的惩罚,改为罚她在履行侍卫职责之余,上礼部去挂个职,协助方侍郎打理花月会事务。
“花月会管理的都是女子事务,赵侍卫前去协助管理,既减少了与男子共事产生隐患,又让她没功夫闲下来。朕如此安排,应该正好解决了何爱卿心头之患吧?”
“……”
何家父子同时愣住。
殿堂上其余人也都听呆了!
庆云侯父子还以为等来的会是皇帝对赵素又一番禁足斥责等处罚,连怎么反驳都已经想好了,没想到是罚他去礼部协助方青雪管理花月会!
这特么是罚吗?
花月会的事眼下这么微妙,众所周知赵素与陆太后的关系又诡异地密切,皇帝这么做,真的不是算计了以何家为代表的那些人一把?
赵素心头莫名舒畅……
谁处罚人会把她打发到六部去挂一个实职的?
陆太后正愁没有机会进一步将花月会的事物牢牢掌管在手上,皇帝让他去协助方青雪,这不就等于直接把花月会放到了她手上,让她们亲手管理吗?!
这特么哪是罚?分明就是奖啊!
她本来还以为皇帝会因为自己带着他的侍卫出去打架而向她落井下石,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而且还暗地里给他和陆太后行了个方便!
何敏鸿走出来:“皇上!这……”
“皇上,属下认罚!”
赵素眼疾手快地截断了他的话头,跪地报了个拳,朗声回应道:“属下一定好好接受惩罚,在本质差事之余,前往礼部衙门认真反思!”
皇帝端起杯子,喝茶前一秒睃了下方一眼:“既然认了罚,那就好好表现。”
“谢皇上开恩!”
赵素怀着激动的心情起身,看到裴湛他们还在旁边,想起他们还领着罚,便又壮着胆子问了句:“皇上,那他们几个……”
皇帝睃了他们一眼:“下手这么重,把人打成这样,你们都是朕的人,既然打人朕也有份,那就把朕的这份惩罚一起担了吧。即日起,当差之余,你们跟着赵素去礼部服一阵子役!——老尚书,你看朕的安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