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不好看,勉强写下来已经不容易了,给顾筠写信,一篇下来没一个好看的字,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怕自己不够好的。
不过裴殊还是写了,上面写了自己要去干啥,归期不定,又叮嘱了顾筠几句,说不用担心他。
写完信,让虎子快些送回去,明早再过来,裴殊就在驿站住了一晚上。
裴殊以为三五天的功夫也就把事办妥了,但他委实没料到,光调莞城的粮食就用了八天。
其中有两个地方,还谎报了粮收,说起来,这事儿和裴殊还有一点关系。
镇县县令一脸惶恐,镇县粮收是晚几天报上去的,他是看玉屏州漳渝县粮产太高,怕上头降罪,就报高了一些,也就多了四十斤,可是粮仓却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裴殊听完阵阵头疼,吴县令也是开眼了,问裴殊这咋办,裴殊道:“直接报上去,上头人会处理的。”
他可没这胆子给瞒下来,也没本事把这事压下去。
镇县县令哪儿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差错就把自己给断送了。
裴殊负责的事做完了,护送最后一批赈灾粮去周城,这边雨已经停了,九月初,已显秋寒,不过天还是阴沉沉的。
下头很多村子都淹了,百姓住在山上,天愈冷,连个避寒的地方都没有,天灾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办法抵抗。
裴殊和安定侯说了几句,“赈灾粮已经送到,杯水车薪,希望这灾情早点止住。”
安定侯拍拍裴殊的肩膀:“这几日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
裴殊应了一声,翻身上马,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秋日树上叶子都落下来了,裴殊看过了这边百姓生死,心里越发难受,他不敢想若是漳渝县出了这种事他该怎么办,如果顾筠怀着孕,却求助无门,连口饭都没有,这么一想,裴殊的心就一抽一抽地。
他能做的只有一样,就是让亩产高上去,日后有事发生,也不愁吃穿。
顾筠在家中静静等着,初来买的鸡仔已经长大能下蛋了,几只老母鸡顾筠准备给炖着吃了。
这都九月二十三了,裴殊生辰九月十二,也过了,他离家十五天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裴殊不在,士农司大小事务都是李昱霖二人管,一来二去,王氏也知道裴殊去赈灾了,她话没过脑子,“那边受灾,也挺凶险的,万一……”
李昱霖狠狠瞪了王氏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会说话就别说。”
这回是王氏理亏,她心直口快,忘了这是不该说的话,她娘家就在盛京,对南方的印象只有天气温暖,风景如画这种景象,她都不知道南方水患频发。
“夫君,我也是关心则乱,我出银子,虽然不多,就是一点心意。”王氏拿出一千两银子,又说:“裴大人不在,裴夫人那边我肚子大,也不方便,你多照看些。”
要是往常,王氏还说不出这种话,现在她通透不少。
李昱霖拍拍王氏肩膀,“你不必忧心,天塌下来还有我们男人顶着呢,你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王氏点点头,“妾身明白的。”
裴家请了稳婆,说有事也可以去问,王氏忍不住想,顾筠真是个好人啊。
不过,九月二十四,王氏下午出门就看见裴殊了,她吓了一跳,点头打了个招呼,“那个裴大人,裴夫人这几天都挺好的,你不在我和周夫人也会照顾着,你放心吧!”
王氏想,帮忙总得让人知道啊,她和顾筠非亲非故的,还真啥也不图啊,至少让顾筠知道她没有坏心眼子吧。
裴殊道了声谢,他就出来拿个东西,立刻回去。
裴殊在莞城买了点吃的,那边点心铺子新做的菊花糕饼还有糖炒栗子,给顾筠当零嘴吃,结果下马忙,忘了拿了。
半月不见,裴殊瘦了,顾筠也瘦了些,也不能说是瘦,就是肚子大了,显得人瘦。
顾筠肚子都六个月大了,下午午睡醒,看见裴殊又惊又喜,“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顾筠怀孕睡得多,每日午睡都睡一个时辰,裴殊半个多时辰前回来的,就在这儿看着顾筠睡觉,她侧着睡得,身上搭了一条毯子,下巴有些尖,肚子圆圆的,脸上好像有一层柔光,睡梦里都是笑着的,倘若孩子生下来,估计会和他娘躺在一块儿,他若有事出门,俩人也不会没伴。
这是裴殊头一回觉得有个孩子也挺好,他想要个儿子,不是觉得男的能传宗接代,而是男子能保护他娘。
裴殊对顾筠说,“我刚回来没一会儿,看你睡着就没叫你,渴不渴,我给你拿水。”
顾筠点了下头,裴殊兑了杯温水,顾筠咕嘟咕嘟就喝完了,喝完,她好好看裴殊,出一趟远门,人累的都瘦了,眼下一片青色,下巴一圈胡茬。
裴殊捂住脸,“别看,一点都不好看。”
“我一会儿洗洗你在看,我这会儿太丑了,”裴殊跑到旁边屋子洗了澡,回屋顾筠给他擦头发,裴殊摸着顾筠的肚子,时不时亲一口,趁着就他们二个,解开顾筠衣带,看他不在的日子里,顾筠有没有好好涂药油。
肚子圆圆的很光滑,裴殊附身又亲了一口,“爹不在家,你想爹了没有?”
顾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裴殊就爱这么傻里傻气地和孩子说话,肚子里孩子又不会回答,只能她这个当娘的代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