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珂回神,笑笑,“和你没有关系,小晏,起来吧。”
沈小晏倔强地摇头,“师尊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
鸣珂看眼紧闭的殿门,说道:“那我便去见师尊,也是该和师尊谈一次了。”
她脱下羽衣,披在沈小晏身上,替少女挡去细雨。而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推开厚重的殿门。
一线天光泄进昏暗的殿内,烛火摇曳,连带地上的影子也晃了两下。
鸣珂仰起头,看见高台上坐着道熟悉的身影。青年身着深紫道袍,衣摆绣日月星辰,长发只用跟玉簪挽起。
在昏沉的光线里,鸣珂几乎将他认错,以为是师祖坐在高台。
余梦觉朝她招手,“过来,没事吧?”
鸣珂:“没事。”
“以后不要乱走,”他笑意浮于表面,“云山已经今非昔比。”
鸣珂本来想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李太微冲进家把她给丢走,但张了张唇,却没有说什么,只道:“小晏为什么跪在殿外?”
余梦觉:“没什么,一点小事,你身上伤未愈,先回去吧。我在天音峰外又设了几重禁制,李太微之事,不会再发生。”
鸣珂看着他,认真道:“我要去参加天峰大会。”
余梦觉眉头极轻地皱了下,目光扫向殿门,殿门半敞,能看见跪在雨中的纤细身影。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糅杂许多复杂情绪,“小晏让你来求我的?”
鸣珂摇头,“与小晏无关,我自己想去。”
余梦觉身体往后靠,稍稍舒展,招招手,“走上来。”
鸣珂一动不动,门外的斜风细雨吹得她的裙摆微微摇动。她倔强地立着,身影与沈小晏重合。
余梦觉脸上笑意渐渐收敛,叹息道:“徒弟,你为何总是不乖呢?”
这句话在鸣珂的梦中也出现过。高坐玉台的男人垂眸看她,苍白容颜隐没在阴影中,他的声音低沉,叹息擦过苍凉的大殿,问:“你为何总是不听话呢?”
再之后,梦中她就阴谋败露,被余梦觉给逐出天衢宗了。
鸣珂:“我只是想参加天峰大会。”
余梦觉:“不行。”
鸣珂笑了,“师尊以前不管我,现在反而连个天峰大会都不许我参加。”
余梦觉听她置气的话,沉默片刻,按住眉心,“你过来。”
鸣珂依旧不动。
余梦觉开始拿这个叛逆期徒弟没有办法,只好忍着头疼,叹气:“行行行,你不过来,我过去将就你,行了吧?”
鸣珂抿紧唇角,看见余梦觉慢慢走下长阶。他的动作略微迟滞,步伐沉重,走到一半,撩撩衣摆坐下来。
鸣珂看出端倪,快步走上去,问:“师尊,你旧伤又犯了?”
余梦觉扭头,掩唇低低咳嗽。
鸣珂咬了咬下唇,坐在他身边,“好嘛,我不该气师尊。可是我们不去惹他们,他们迟早也会找上门,这次李太微只把我丢进缝隙之间,我捅了他一刀,也算不亏。那下次呢?”
余梦觉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还想有下次?”
鸣珂:“我不想有下次,他就会放过我吗?”
余梦觉又咳了几声,气息不稳,脸色惨白。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连剑也提不起。
鸣珂望着他现在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想了想,自己在师尊眼前也是这幅风吹就会凉的可怜样子。
他不放心让自己去天峰大会也是常情。
余梦觉拍拍鸣珂的手背,“别逞强,交给我就好,不会有下一次了。”
“若是有下一次呢?”鸣珂偏头,轻声问:“若是下一次,我还是好好待在天音峰,李太微突然过来,把我丢进缝隙之间,或者凌霞仙子威压扫过,把我辗成粉末呢?”
余梦觉垂下锋利的眉眼,眸里有冷光一闪而过,随即他扬起眉,懒懒散散地笑:“不会了,师父向你保证,好不好?”
鸣珂抬眸看他一眼,拉了拉他的袖子,“师尊,让我去吧,我也保证,不会出大问题。”
余梦觉与她对视,目光描过她的眉眼。
少女歪头,杏眼睁圆,眸底水色浮动,看起来可怜巴巴。
余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