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村里人就得了消息,说是农业大学的教授带着学生专门来给他们的家畜看病来了,家里养的牲畜凡是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带去看看。
何兴家他们就在村里平时开会的小广场上等着,没多长时间就聚集了好些村里人,看热闹的也有不少。何兴家勾头一看,发现大多数带过来的都是鸡鸭鹅这种家养的常见牲畜,偶尔也有带着猫和狗的,大概是用来抓老鼠看家的。
村民们抱着动物聚在一起,他们几个就跟义诊的人一样坐在前面,一时间小广场上充满了各种动物的叫声,何兴家受不了地揉了揉耳朵。
仇亮看他好像不舒服似的,询问道:“何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何兴家总不能说自己好像是进了菜市场,耳边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郝教授说道:“你们先看,看完了我再看。”
第一个上前来的是个抱着鸡的婶子,小宋见状问道:“婶子,你这鸡是有什么毛病吗?”
“我养的鸡近来不怎么下蛋了,你们给我看看它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那它除了不下蛋,还有别的症状吗?”
“别的?别的没有了,就是不下蛋,其他都好好的。”
几人互相看了看,这鸡不下蛋也算毛病吗,他们一时间有些为难。
仇亮说道:“婶子,你这鸡会不会是年纪大了?”
“胡说,我这鸡才养了一年多,隔壁春花家养的鸡比我养的时间还长,现在还在下蛋。”
“那会不会是天气太热,导致产蛋量下降了?”杜小明不确定地说道。
何兴家揉了揉额头,他又看看后面排的队伍,发现有十几个人手里抱的都是鸡,忍不住问那个婶子:“这后面排的那些抱着鸡的,都是来问为什么不下蛋的吗?”
那婶子往后看了看,说道:“对呀,最近也没听说有鸡瘟,应该都是来看为什么不下蛋的吧。”
仇亮几人傻眼了,没想到都是来问这个的,照这婶子说的,这鸡也没啥别的毛病,谁知道它是因为啥不下蛋了呢?他们是来给牲畜看病的,不是来研究鸡为啥不孕不育的。
他们求助地看向郝教授,郝教授老神在在地坐着,就跟没看到一样。
鸡其实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不下蛋,往常出现这种情况,谁会去管为啥呀,村里人一般就直接把鸡杀了吃了。
这回不是看到郝教授带着人来给家畜看病吗,他们也是抱着凑热闹的心理,过来试一试,心想这些大学的老师啥的,说不定就能知道鸡为啥不下蛋了。
何兴家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一边,冲后面喊道:“凡是来问鸡为啥不下蛋的,都到我这里。”
这么一喊就走出来了好些个村民,仇亮等人包括郝教授都好奇地看着何兴家。
“你们把鸡全都放地上,记好哪只鸡是自己的就行了。”何兴家对他们说道。
那十几个村里人将信将疑地把鸡放到了地上,那些鸡遇到了同类,立马“咯咯咯”地凑到了一起。
何兴家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盯着那些鸡,就听那些鸡先聊了一会儿哪儿的虫子好吃,哪儿的谷子能吃,才进入了主题。果然先聊完吃的,再聊各自的“孩子”,是广大雌性生物共同的话题。
“我最近都不怎么下蛋了。”
“我也是。”
“我也是。”
……
好嘛,这一聊才发现大家都是不孕不育的病友,于是开始吐槽起了各自的主人。
“老娘都下了快三年蛋了,还让我下蛋,他们自己怎么不去下蛋?”
“吃都不给我吃饱,还让我下蛋,我最近都饿瘦了。”
“以前天天被催着下蛋,结果没节制,下得太多,伤着身体了,现在下不出来了。”
“我天天被关在笼子里,热都热死了,哪有心情下蛋。”
……
何兴家总结了一下,大概也就这么几类了。
他指着其中几人,说道:“你们几个的鸡都下了好几年蛋了,你们还指望它下多长时间呀,人还得有个退休的时候呢。”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他们其实主要就是来凑热闹的,好奇地问道:“你咋知道的?”
“我在乡下天天跟鸡打交道,你说我咋知道,我一看你们这几只鸡就知道是上了年纪的老母鸡。”
他又转向另外几人。
“你们几个,平时抠门抠习惯了吧,光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想让鸡下蛋,还不给鸡吃饱,它们咋可能下蛋呢?不让你吃饭,光让你干活,你乐意啊?”
“别问我为啥知道的,你们几个的鸡看着就比别人的瘦。”
被说抠门的几人看看自己的鸡,又看看别人的鸡,快瞪成斗鸡眼了也没发现到底瘦哪了。
“还有你们,鸡这一辈子总共下多少蛋都是有数的,以前下得多了,能下蛋的时间就短,以前下得少,能下蛋的时间就长。这些鸡这么憔悴,还有黑眼圈,一看就是以前下蛋下多了,以后就不用指望了。”
被点名的几人抱着自己的鸡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哪里憔悴了,鸡也会有黑眼圈这种东西吗?
“至于这最后几只鸡,我说你们是有多懒,不知道养鸡得勤通风换气吗?天气这么热,整天闷着,也不怕得鸡瘟,要是整天把你关在闷热的房子里,你能不生病吗?”
说完看那几人还想说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你们的鸡这么臭,一看就是天天被关着,不通风还不注意卫生。”
鸡不都是这味儿吗,难道自己的鸡真的格外臭?这几人自我怀疑起来。
这些抱着鸡来的人让何兴家这么一说,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实际上他们都没看出来鸡有何兴家说的这些症状,但是何兴家还真说准了自己家的情况,所以他们也不敢反驳了。
其他村里人都觉得很是惊奇,这光把鸡放在一起,看上那么一会儿,就能知道鸡都是什么毛病才不下蛋的,不愧是京市来的大学生,就是厉害,这都能知道。
那些抱着鸡的人一走,人数一下少了一半。
何兴家满意地对剩下的人道:“好了,现在鸡的问题解决了,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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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调研(2)·✐
何兴家解决完鸡的问题,一转身,发现仇亮等人全都傻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们都看着我干啥呀?不用给牲畜看病了。”
仇亮最先回过神来,只见他满眼惊叹地看着何兴家道:“何哥,你是咋看出来的呀?我怎么就看不出来那些鸡哪个老了,哪个瘦了,哪个憔悴了,你把这手也教教我呗。”
何兴家心道,别说你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呀,那些鸡都长得跟双胞胎似的,没个火眼金睛谁能看得出来高矮胖瘦。
只是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只能不要脸地当自己是火眼金睛了,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咋教,我吧,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也不知道别人为啥看不出来。”
大金闻言羡慕地道:“这就是天赋呀,小何,看来你确实适合当兽医,你在动物方面有灵性。”
何兴家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的天赋其实不是点在动物上,而是点在语言上了。
这时候下一个要给牲畜看病的人过来了,这回的村民抱了个鹅,大伙一看全都心里一紧,生怕他跑来问鹅为啥不下蛋了。
好在那人不是问下蛋的事,他说他的鹅最近不愿意走动,吃得也少了,翅膀的地方还肿起来了。众人给他的鹅看了看,判断应该是痛风。
“你的鹅得病之前是不是活动比较少?”
“对呀,前几天一直下雨,它还咋出去活动呀。”
“那就是了,这种病一般都是因为环境太过潮湿,鹅的运动量不够造成的。这病也没有啥好的治疗方法,平时一定要注意卫生,多喂一些青草料,然后让鹅多活动活动。”
这个人走后又来了个给鸭子看病的,说他的鸭子最近光掉毛,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生病了,因为鸭子老是啄羽毛。
大家看后推测鸭子是体表感染了寄生虫。这个大金有土方,他对那人道:“你回去用煤油加醋,掺在一起拌匀了,给鸭子表面全抹上,然后等过个几天再抹一次,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记得平时一定要给鸭子清理干净啊。”
那人道谢后就离开了,就这样,他们一连看了好些个牲畜,基本上都是些常见的家禽,病也不算太复杂,有拿不准的他们也会询问郝教授一下。
到最后一个人时,那个村民抱了只猫说道:“我的猫倒是没啥毛病,就是它太能生了,一到发情的时候,整天叫唤也就算了,还会自己跑出去跟村里的其它公猫□□,拦都拦不住。我家弄那么多小猫崽子干啥呀,我也没那么多粮食喂养,我只要一只防老鼠就行了,所以你们看能不能帮我把它阉了?”
大家伙闻言互相看了看,尤其是仇亮,立马看向了何兴家。
“你别看我,我都说了,我不会给猫做绝育。”说着何兴家又问大金:“大金,你以前在乡下跟着赤脚兽医学过,应该会给猫做阉割吧?”
大金犹豫了下说道:“我以前见我们村的兽医做过,但是我自己没做过。”
“既然看过那你就试试呗,干啥总有第一次。”
大金看向郝教授,郝教授笑着道:“这个我还真没做过,你让我给病猫做解剖倒是可以。”
大金看大家都看着他,那个抱着猫的村民也眼巴巴地瞅着他,只得点头答应了。
大金做手术的时候,仇亮几人都跑去围观了,何兴家本来不想去,但仇亮非拉着他去。
“你非拉着我干嘛呀,你学会了,回头给你家大白做手术不就行了。”
“不行,我怕我下不去手,你没听人说过吗,医人不自医,我的猫我不敢自己动手。何哥,要不还是你学会了,去给大白做绝育吧。”
何兴家翻了个白眼,最后到底还是跟着仇亮去了,给大白做不做绝育的另说,他迟早还是得学会的。
大金的阉割手术倒是做成了,就是他到底是第一次上手,业务不怎么熟练,做完之后那猫好像有些持续出血的症状。郝教授见状给它用了些止血的药物,还给它打了一针破抗,那猫才不再出血了。
就这样,他们一连在村子里给动物看了几天病。
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本来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就变得电闪雷鸣了,大家也不好再出去,晚上就一块聚在屋子里聊天儿。
大金和何兴家都跟其他几人分享了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动物病例,还有在乡下时候发生的事,就在大家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向队长去开了门后就跑到他们屋里来问:“小何,大金,你们几个会给羊接生吗?羊圈里有只羊要生了,好像是难产。”
何兴家和大金闻言都道先去看看再说吧,等他们冒着雨赶到羊圈,那只羊已经难产了有段时间了,一直在转来转去,焦躁不已。
何兴家看了看那只羊,应该是宫缩不够,需要帮它按摩助产。
大金对何兴家道:“你来帮它做挤压吧,我来取出胎儿。”
何兴家点头答应,他先是轻轻按摩羊的腹部,看宫缩得差不多了,开始挤压子宫。看起来效果不错,那羊卧在地上开始生产了,大金等能够看到小羊羔了,就用手把它慢慢取了出来。
小羊羔生出来后,两人包括围观的仇亮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般的羊能生一只到两只小羊羔,也不知道这只羊生完了没有。”大金说道。
仇亮几人帮刚出生的小羊羔清理干净,小许就说道:“咱们还是等一会儿吧,万一它等会儿还能再生一只呢。”
何兴家也不确定母羊怀的是几只,因为这羊除了喊疼外,没听它说过别的,这会儿它注意力全在刚出生的小羊羔身上,不停地舔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那只母羊又开始哼哼叫痛了,何兴家就知道它估计还有一只小羊羔,立刻招呼大金做好准备。
大金奇怪道:“你看出来它又要生了?”
“对,你看羊那痛苦的表情。”
大金仔细看了看,没觉得跟之前有啥变化呀,这动物生产又不跟人似的,又是皱眉,又是咬牙,又是痛叫的,光看表情就知道要生了,那张羊脸不还那样吗。
不过又过了两分钟,不止大金,大家都看出来这只羊又要生了,它又开始焦躁地转圈圈。这回照例由何兴家做挤压,大金帮助母羊拽出小羊羔。
这只小羊羔比刚才那只还要小一点,不过看着也挺健康的,大伙都挺高兴,能帮助羊顺利生产了不说,仇亮等人也学到了不少经验。果然参加这个学习小组受益匪浅,在学校里哪能接触到这么多实际的病例。
大家收拾好之后就准备离开了,可以让向队长等人过来看看了。然而刚打开门要出去,何兴家就变了表情,停下了脚步。
仇亮好奇地问道:“何哥,你怎么不走了?”
“走不了了。”
“为啥呀?”
“这羊还没生完呢。”
众人闻言都很是惊奇,扭头看看那只母羊,它正在那舔它的两个孩子,丝毫看不出还有一只的迹象。
“你咋知道的,你又从羊脸上看出痛苦的表情了?”大金表情怪异地问道。
其实是刚才他们准备走的时候,这只羊冲他们叫唤了。
“这俩傻货,我还没生完呢,就准备跑了。”
“那可不,你看它那表情多痛苦呀。”何兴家木着脸说道。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都认真盯着羊脸看,仇亮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