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每天都在想和离——小鱼卷
时间:2022-03-08 07:54:05

  正巧剪翠在这个时候将谢妧的膳食端了进来,谢妧的膳食一向都十分精巧,和景佑陵的比起来就更加的突出。
  她用汤匙挑起一点梅子羹,递到景佑陵的唇边。
  景佑陵顺着朝着谢妧看去。
  “不吃?”谢妧伸汤匙,朝着他更近一些,“……喂你也不要?”
  这是在故意气公子吧?
  乌使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愧是公主殿下,寻常人哪有敢这么对待公子的?
  景佑陵这几日的早朝都不需要去,谢东流甚至还多特许了他几日的休沐,大概是想要让他在家中陪一陪谢妧。
  但是嫁娶以后要走的礼制自然还是齐全的,等他们用过早膳以后,要先去景家拜谢长辈,等到三日之后,还需要归宁,也就是进宫谢恩。
  谢妧回忆了一下景家的人,她前世和这些人来往都算不上是多,毕竟只是听闻,景煊就足够不苟言笑,而景佑陵的妹妹景梨向来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极少参加陇邺贵女的聚会,和谢妧自然也是谈不上什么来往。
  这些人对她来说,只是宫宴上一晃而过的面孔罢了。
  至于景佑陵的母亲赵若蕴,谢妧倒是有些印象,只因为之前的时候,这位贵妇曾经为她解过围。
  弘历十三年的时候,谢妧自幼因为备受宠爱,和宫中其他的公主都算不上是关系好,她又向来不喜欢楚月珑,所以一场春日宴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宴上,看着那几个公主和楚月珑一起扑蝶。
  宴中只有女眷,大多数贵女大概是碍着长公主的名声,有大概是因为长公主和燕绥的关系,都不太敢接近这位听说是有些脾性不好的殿下。
  她虽然看着是无所谓,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些难过的。
  “为什么皇长姐向来不同我们一起玩?”九公主稚声,手指指着谢妧,“为什么其他的皇姐都陪着阿娇玩,只有皇长姐不陪着阿娇?”
  九公主那时候才不过七八岁,连话都还没说得利索,但是她这样一句话问出来,旁边的人瞬间脸色都有些微妙。
  五公主谢茹哼笑了一声,看也没看坐在宴上的谢妧一眼,然后刮了刮九公主的鼻子,笑着解释道:“你的皇长姐是嫡出,是高贵的血统,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公主殿下,可是和我们不一样,若是陪着我们这群人玩,磕着碰着可是怎么办?”
  “是啊小九,你还小,你都还不懂,你和我们说说倒也是罢了,你可不要烦到你的皇长姐面前去,你的皇长姐万一恼了你,若是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可怎么好?”
  谢东流对她实在是太过偏爱了,所以这些其他的公主对她这样早就是由来已久,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倒是也算不上是什么了,所以她只是撑着下颔,略微朝着那边瞥了一眼。
  却没想到九公主听到那些话以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倏地宴间安静地只剩下稚童尖锐的哭闹声,九公主咚地一声坐在了地上,“父皇……不是最喜欢的是阿娇吗?为什么最喜欢的是皇长姐!我要……我要父皇!”
  旁边的宫娥连忙把九公主抱了起来,低声安慰。
  却没想到九公主却挣扎着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谢妧的面前,指着她道:“皇长姐,你告诉阿娇,父皇真的,真的是最喜欢你吗?其他姐姐都是骗阿娇的对不对,父皇最喜欢的还是阿娇对不对?”
  在场的贵女纷纷将视线放到了这里,大多存的是看好戏的意思。九公主年纪小,宫中人大多都是让着她,而谢妧则是因为是唯一的嫡出公主,这两个人若是碰到了一起,指不定有些好戏来看。
  九公主大概是很少被人忤逆,看到谢妧没有什么搭理她的意思,便拿起宴上的果盘里的果子,朝着她掷过去,眼泪涟涟道:“不可能!父皇定然是最喜欢阿娇的!他们都说皇长姐不是个什么好人,还要想着砍阿娇的脑袋,父皇这样的人,怎么会最喜欢皇长姐!”
  九公主虽然掷过来的力道不小,但谢妧大概猜到了她的反应,所以略微侧过头避开了这颗朝着她掷过来的果子。
  谢妧站起来一下子拉住了九公主的手腕,下手注意了分寸,笑了笑道:“……小九,你的母妃,是没教过你什么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吗?”
  “若是你的母妃没有教你,那长姐来教你。”谢妧一手拽着九公主的手腕,一手拿着一颗葡萄掂量了一下。
  “长幼有序,就是我为长,你为幼,你看到我若是不行礼,我可以念在你年纪小不和你计较,但是若是对我出言不逊,还想着用果子掷我,往大了讲,就是大不韪。”
  “至于尊卑有序,就是我为嫡,你为庶,在寻常家,你的母妃就只是一个下人,而你和你的那些其他姐姐,也永远低我一头。若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谢妧慢条斯理将葡萄剥好,塞到了九公主的嘴里,“至于你的母妃,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向父皇禀告,落得一个管教不利的名头,还是有的。还有你……”
  她顿了顿,接着道:“你若是下次还是这样,我说不定,真的会想砍了你的脑袋哦。”
  九公主其他有些话还有些听不懂,嘴中被谢妧塞进来的葡萄很是甜腻,她被吓得哇地一声哭出来,嘴中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旁的人看到九公主哭得这样,连忙跑过来安慰,尤其是些伺候九公主的宫娥,吓得顿时脸色铁青。
  谢茹提着裙裾走到九公主身边低声安慰了两句,然后抬眼看到谢妧,喝道:“皇长姐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些,你平日里对其他人脾性差些就算了,怎么对上小九也这么狠毒?小九年纪还这么小,就算是说了些什么不妥的,也就是童言无忌罢了,皇长姐何必这么放在心上,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皇长姐这般行事,日后迟早会遭报应的!”
  稚童的哭闹大概都是有些让人受不住的,原先离得有些远的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大概是都没想到这么一场春日宴,居然还出了这样的岔子。尤其是九公主年岁还小,哭起来的时候,直突突地朝着人耳中钻,众人的眼神都朝着谢妧这边看了过来。
  尤其是家中是女儿的,看到九公主哭得这样凄惨,哪怕是嘴上不说,心中大概也开始暗骂,长公主殿下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居然对稚童也这样的脾性。
  席间有个算不上是脾气好的夫人,对着谢妧说道:“原本这事儿,臣妇不该逾矩,但是今日就算是殿下降罪也好,臣妇也要一吐为快。平日里臣妇就时常听说殿下向来受宠爱,这是自然,殿下是金枝玉叶,是唯一的嫡出公主,但是殿下有没有想过,这旁的公主也都是金枝玉叶,都是圣上的亲生儿女,若是被殿下随意谩骂,实在是有些过了。”
  一瞬间的千夫所指让谢妧实在是有些好笑,她抛了抛手上的葡萄,笑着道:“这位夫人若是实在是看不下去,现在就去告御状好了?”
  律例规定,越制告御状要经历一系列的流程,还要过钉床以示决心。这项规定实在是有些太过苛刻了些,陇邺外的欺男霸女的官员更是多了一道护身符,谢东流曾经想要改制,但是因为老官上谏不妥,还是搁置了。
  那位夫人霎时间哑口,脸被涨的通红,席间的人就算是再愤怒,也丝毫话都说不出来了,大概只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果然是名不虚传,实在是娇纵妄为,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怕是以后嫁了人,多少要吃些苦头的。
  赵若蕴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谢妧的身边,谢妧那时对她有些印象,只因为赵若蕴长得实在漂亮,就算是在一众花容月貌的贵妇之中,也是相当出挑的,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赵若蕴是景佑陵的娘亲。
  景家家训不许纳妾,而赵若蕴和景煊琴瑟和鸣,向来都听说十分恩爱。
  赵若蕴将自己手上的帕子递给了谢妧,然后朝着宴中众人道:“刚刚诸位或许是因为相隔甚远,所以有所不知。在臣妇看来,刚刚的九公主言辞确有不妥之处,长公主既为长姐,理应为圣上和娘娘分忧解难,九公主年少无知,出言不逊,殿下代为管教倒也是自然。”
  谢妧刚刚给九公主剥了葡萄,手上还未擦净,没想到赵若蕴连这么一件事情都注意到了。
  她刚刚接过,就听到赵若蕴对刚刚开口的那位夫人道:“侍郎夫人刚刚有句话说得不错。”
  众人心中一提,就听到赵若蕴道:“你确实是逾矩了。长公主和九公主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是皇家的事情,无论长公主是否代为管教九公主,你从中置喙就已经是越矩,而你后来教唆挑拨公主之间的情分,这一点,若是被圣上知道了,就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这样一番话,先礼后兵,实在是滴水不漏。
  赵若蕴身为景家的大夫人,有这么一个人首先站出来替谢妧说话,后来的人自然也是有附和的,而那个最先开口的妇人,自然是连话都不敢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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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 ✐
  谢妧最近几日一向都是有些睡不好的, 大概是因为昨日之前喝了点儿酒,除了之前醒了一回儿,之后反而比前几日睡得更好了些。
  现在时候已经说不上早, 再等谢妧梳妆完毕, 只怕是会更迟些。
  景佑陵却在这个时候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用帕子将自己的手擦拭干净以后停箸道:“不用赶, 我已经秉明过, 等你梳洗以后再去奉茶也不迟。”
  谢妧侧了侧头,公主之身虽说是下嫁景家,但是礼不可废,景家又向来都相当守规矩,她没想到居然在奉茶方面都这么迁就与她。谢妧将手上的餐食推开,唤剪翠前来梳妆。
  她虽然向来肆意,但也并非是全然如此,既然景家已经做出了让步,她也没有毫不领情的道理。
  景佑陵的屋子原本根本就没有梳妆镜, 据说这是他的妹妹景梨为谢妧挑选的, 搁置在景佑陵装点相当冷清的屋子里, 谢妧不知道为何, 突然脑中冒出来一句铁汉柔情来。
  ……只是景佑陵和铁汉相差甚远,自己也从来都不是他的柔情。
  剪翠来替谢妧梳妆的时候,景佑陵抬了抬眼退了出去。剪翠拢了拢谢妧的头发, 用篦子一一梳顺, 谢妧看到镜中的剪翠垂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梳了三下道:“一梳梳到底, 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谢妧没想到剪翠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番话, 她将拿起剪翠手上的篦子,顿了片刻,又反梳了三下。
  反梳三下,白头不偕老,殊途不同归。
  剪翠掩唇,看了看门外压低了声音道:“殿下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新妇梳头哪有反梳的?这兆头……”
  她垂眼对上了谢妧的眼,却看到谢妧的眼中一片清明,显然是知道反梳三下的意思的。正梳三下是白头偕老,举案齐眉,而反梳三下则是和这个截然不同的意思,殿下……不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却还是这么做了。
  景佑陵是什么人,是陇邺最名声在外的少年将军,享有第一公子的美誉,想要加入景家的贵女如同过江之鲫。剪翠也曾想过谢妧对这门婚事是不是有些不满意,但是没想到谢妧在这个时候居然反梳了三下。
  谢妧抬手将手上的篦子重新递给剪翠,剪翠没接,低声询问道:“殿下应当是知道反梳三下是什么意思,现下殿下嫁娶才不过是一日的光景,就算是奴婢逾矩,奴婢也想要问清楚,殿下现在是怎么想的。”
  谢妧去上书房的那段光景,别人不清楚,也没有人比剪翠更加清楚。
  “和你想的一样。”谢妧抬手抚了抚镜中的自己,“反梳三下,白头不偕老,殊途不同归,我知道。”
  她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解释,“接着梳妆,随意些就好,不要耽搁了奉茶的时辰。”
  谢妧自然没有再穿从前的那些宫装,选了件颜色清减些的银纹绣百蝶的软罗裙,比起之前在宫中的时候,梳妆的时间自然是快了不少,等到梳妆完毕,也不过将将辰时过半。
  恰巧景佑陵今日穿的也是一件绀青色的锦袍,两人颜色相近,倒也算得上是相衬。
  景佑陵看到谢妧这样出来,略微顿了顿,“殿下随我走吧。”
  景家世代为将,但是府内的装饰却像极了文臣世家,假山亭榭,雕梁画栋相得益彰,寻常府中经过的仆役大多都是各房之中伺候的丫鬟,但是景家却小厮和丫鬟各占一半,大抵是因为景家的少爷不许丫鬟伺候身侧。
  谢妧回想了一下,景佑陵的院子,果然是一个丫鬟都没有。
  难怪他这么绝情,只怕是生来除了妹妹景梨和母亲赵若蕴,就没有再和其他姑娘打过交道了。
  哦,还有章如微。
  谢妧这么左边看一看,右边看一看的时候,步伐难免就稍缓了下来。等她再回头看到景佑陵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就已经落下了一丈远。
  “我说,你能不能走慢些?”
  景佑陵侧身看了看落在身后的谢妧,嗯了一声,然后步伐果然稍缓了下来。
  谢妧快走了两步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今日我去奉茶,原本就算不上是早,你的父亲母亲不会为难我吧?景煊将军向来都是板着个脸样子,连父皇都敢直谏,还有你的妹妹景梨,听说寻常姑娘家有了嫂嫂大概都是不喜欢的,若是她也不喜欢我怎么办?”
  景佑陵垂眼,顿了片刻道:“我还以为殿下不会在意这些。”
  “在意倒也确实算不上是在意,毕竟恐怕陇邺喜欢我的人也说不上多。若是在意这些,那我不得天天气得吃不下饭?”
  谢妧抚了抚裙摆,“只是日后总归还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能和平点相处,自然就是更好了。”
  谢妧抬头,对上景佑陵的视线,“但若是实在不喜欢我,那我也没有办法。”
  “殿下不用担心。”他站在原地,“他们都会很喜欢殿下的。”
  走了大概一刻钟,才终于到了正厅之中,景佑陵一向喜静,所以他的院子离正厅有些远,平日里也几乎不和堂兄之间有什么来往。
  正厅之中林林总总坐了满堂的人,景家只有景煊这一只最为出挑,其他的人都是些副官之类的官职,所以谢妧只能是认得出来个脸,说不上是熟识,甚至连脸都对不上。
  其中有个长得和景佑陵有几分相似的人,正在上下打量着谢妧。这个人虽然长得有几分像景佑陵,但是相比于景佑陵,却多了几分阴恻恻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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