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摇摇头,又见他面容苍白,看似伤得不轻。
萧南卿微微一笑,咳嗽几声,以手掩嘴,手心处一片殷红,胸腔钻心地疼,估计伤到肺腑。忽然栽倒在她的颈间,晕死过去。
“萧南卿,萧南卿……”夏星眠惊慌失措。
……
再次醒来,萧南卿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身下是一张木质的老床,屋内只有几件老旧的家具。
“佳乐。”他挣扎着想起身。
夏星眠从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逾古稀的白发老者。
“南卿,你醒了?”她面露喜色,走到床边。
“这是哪里?”他蹙眉环顾四周。
“这位张大叔的家啊,幸亏他们父子路过,救了我们。”夏星眠解释说。
萧南卿对着那老者微微颔首,算是感谢。
夏星眠对张大叔说的是他们夫妇二人去寺庙祈福途中遇到贼匪,被抢去了金银,仆人都被杀了,只有他们逃了出来。
老人家比较淳朴,请了大夫来给他看了,嘱咐他安心养伤。
“多谢老伯。”萧南卿淡淡地说道。
老人只是说了声无妨,便退了出去。
“喝药了。”夏星眠将药碗递到他面前。
萧南卿看了那碗黑漆漆的东西,眉头锁得更深了,满是嫌弃,“不喝……”
“你乖一点,喝完伤才会好。”夏星眠像哄小孩一般,大夫说他伤了肺腑,要静养。
“苦,我不喝。”萧南卿还是拒绝。
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包,里面是几颗蜜饯,取了一颗塞入他口中。
“甜不甜?”她笑嘻嘻的问道。
萧南卿邪魅一笑,扣住她的后脑勺……许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省略号自行补脑)
“没你甜。”他勾唇一笑。
“萧南卿,你不是不近女色吗?”她嘟嘴道。
“谁说的?”他自然是不承认的,端起那药碗一饮而尽,将药碗放在她手上。
夏星眠看着那空空的药碗,抿唇一笑,替他掖好被子,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那老者抱了一床被子进来,说山里夜间凉,担心一床被子他们夫妇不够。被子的被褥,棉花都是新的,没有用过,希望他们不要嫌弃。
萧南卿谢过老者。
“你家娘子真贤惠,饭菜做得也好,老朽和犬子吃了三大碗。”张大叔乐呵呵的,笑得时候山羊胡一翘一翘的。
这村子地处偏僻,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生人。眼下来了一对年轻夫妻,小娘子还做得一手好菜。
贤惠?娘子?笑容从萧南卿唇角溢出,南宫佳乐那里跟贤惠扯得上边。不过娘子这个称呼,到挺有意思。
夜深渐重,凉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内,油灯摇曳,火光微弱。
夏星眠端着一个木盆进来,将窗户合上,屋内瞬间亮堂了许多。
“我给你擦擦身子吧?”夏星眠将木盆放在床头的架子上。
第一次主动伺候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古代的男人,她不是很习惯。
不过眼下萧南卿受了伤,行动不便,他又不要别人近他的身子,只能她动手了。
萧南卿张开双臂,示意她帮自己宽衣。夏星眠看了他一眼,满是嫌弃。还是乖乖的解开他的衣衫,将软卫甲一并褪下。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触摸男人的身体,她有些不适应。温热的水一点点的洒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担心弄痛他,她的动作很轻柔。
突然她目光一凛,露出惊讶之色,他的后背大大小小布满了伤痕。
“这是?”她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伤痕。
萧南卿神色淡定,“不过是战场上受的一些皮外伤罢了。”他说的云淡风轻。
堂堂的摄政王,既然也会受这么多伤,看这些疤痕,应该年代久远,这些年他也吃过不少苦吧,不由得有些心疼,“是不是很疼?”
“都过去了。”他不甚在意。
“萧南卿,我经常耍你,对你发脾气,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她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为什么?他也答不上来。
“萧南卿,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用生命来保护我的男人,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你总会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我真的很感动。”她看着他,水亮的眸中满是柔情。
这一刻她就像一只收起利牙的小奶猫,异常的温顺。
萧南卿的喉结动了动,心头如有一只小鹿在砰砰乱撞,他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唯独她,放不下,日日牵挂,时常想念。
“萧,萧南卿,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离不开你。”其实我好像已经离不开你了,夏星眠低头细若蚊呐。
他突然揽过她的腰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像是饿极了,将她当做一道可口的点心。
夏星眠大脑一片空白,艰难地发出呜咽声。
“萧南卿,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她轻轻挣扎,推开他。
他盯着身下的人儿,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眉宇轮廓间勾勒,像要将她的样子描绘出来,刻在心里。
“我喜欢你。”他终于开口,直面自己的内心。
“什么?”她故作听不懂,撇开脸。
“萧南卿喜欢你。”他黑眸中少有的柔情,军营里长大的汉子,不擅于情话。
“喜欢我上次还让我替你去顶罪?”她语气幽怨,轻捶他的胸口。
萧南卿蹙眉,他何时让她去顶罪?他一个大男人,怎会需要一个小女子去替自己顶罪?况且还是自己心仪的女子。
“我没有,这辈子我都不会伤害你,只会保护你,呵护你。”他柔声许诺。
她唇角偷偷露出一点笑,萧南卿果然是喜欢她的,只是如何解除南宫佳乐和萧墨川之间的关系,她有些头疼,毕竟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南宫佳乐。
第49章
银子堆成的鸡窝
休息了几日,萧南卿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张老汉家中只有两口人,张老汉和他的儿子,一个年约三十岁,身形高大,智商却如五六岁儿童一般,名叫小宝。
天已经放晴,山里空气清新,水雾缭绕,满目翠绿,安静怡人。夏星眠搀扶着萧南卿出来,小宝看到她,立刻乐呵呵地跑出来。
将一束野花递给她,“姐姐,给你。”
夏星眠伸手接过,对着他莞尔一笑,“真漂亮,谢谢小宝,是小宝摘的吗?”
“嗯嗯。”小宝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小宝真乖,去玩吧。”夏星眠从腰间掏出一小包蜜饯递给他。
“谢谢姐姐。”小宝兴奋地接过。
萧南卿在一旁看着,脸色不佳,那包蜜饯明明是哄他吃药的,现在全部给了一个傻子。
还有她对着一个傻子笑得那么开心,莫不是还想撩拨这个傻子不成?前两天还说喜欢自己,一转眼又忘了干净。
越想越觉得胸闷,郁结于心。又不能跟一个傻子生气,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夏星眠见他这般,轻轻捏了捏他耳朵,“萧南卿变醋精了?”
“没有。”他矢口否认,男人的面子是很重要的。
她踮脚在他耳边低语,“等会儿我跟小宝去河边抓鱼,今天做水煮鱼吃,要一起去吗?。”
抓鱼,他脑海中浮现出她脱了鞋袜,露出圆润的脚趾,她的脚小而软,净白而饱满,他是见过的,盈盈一握,只有他手掌般大。
当然要去,自然是要去的,这点毋庸置疑,女子的脚只能夫君看。他可不能让她平白被一个傻子占了便宜。
连着下了多日的雨,山涧的水涨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不少鱼虾。他们带着竹篓,夏星眠将竹篓放置在一个水流处。
刚欲褪下鞋袜,却被萧南卿制止了,她疑惑的看着他。
“危险,你在这里呆着,我下去。”说罢,褪下自己的鞋袜,将裤子卷到膝盖处。
“你身子还未痊愈。”夏星眠担心他的身体。
“已无大碍,乖,在这里等我。”他带着一个木质的鱼叉下了水。
夏星眠无奈,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看着他和小宝在水里忙活。脚下又不少石头,被青苔包裹着,竟是一般大小。
她觉得挺有意思,拿起一个砸向萧南卿,看见水花在他面前四溅,不由捧腹大笑,恶趣横生。
萧南卿无奈地摇摇头,一条大鱼眼看就要到手了,就这样被她惊走了。
见他不生气,夏星眠也觉得没意思,用随身的小匕首将一块石头上青苔刮去。
忽然觉着这石头的形状颜色有些怪异,再细看,那里是石头,分明是一块银锭。又刮了几块一样的,皆是银锭子。
“萧南卿,南卿。”她连忙唤河里的萧南卿。
“怎么了?”萧南卿见她叫得急,误以为是被蛇虫咬了,扔下鱼叉跑了过来。
夏星眠将手中的银锭递给他。萧南卿诧异的结果,这荒郊野岭哪来这些许银子。莫不是过往的富商遗失的?
二人找了一圈,片刻功夫竟找出几十块银锭子。
小宝抓了一条大鱼,兴奋地嚷嚷着,冲两人奔来。
“哥哥,姐姐,大鱼,大鱼。”他开心的蹦起来。
到两人跟前,见他们手中,拿着那些银锭子,嚷嚷着说:“石头,石头。”
“小宝,你见过这些石头?”夏星眠试探着问道。
小宝歪着头,想了半天,嘴里嘟囔着,“石头,石头,垒鸡窝的石头。”
萧南卿与夏星眠面面相觑,将那些银锭子找了个地方放好,收了渔具,跟着小宝回家。
果然在院子角落里,发现了小宝口中的那个鸡窝。萧南卿用匕首刮去表面干枯的青苔,竟然都是银锭子。
夏星眠不由想起萧墨川曾经跟她提过五十年前有一批三百万两税银遗失。又问了张老汉此处是何地?答曰:“定远村……”
细细打量那银锭子底部赫然刻着「江南税银」四字。莫非真的是当初那批税银?
俩人将银子收起,全然当无事发生。萧南卿心中却有另一番打算。
小宝抓了一条大鱼,鱼篓里又有不少虾子。夏星眠做了鱼头豆腐汤,水煮鱼还有小虾糊饼。三个大男人吃得精精有味,不一会就吃了个精光,小宝还拿鱼汤扣饭。
张老汉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傻儿子,突然叹气起来,这要是自己百年之后谁来照顾这孩子。
用了晚膳,夏星眠收拾了碗筷,又烧了热水给萧南卿擦拭身子。
铺好被褥,萧南卿却没有上床歇息的意思,只是双手负于身后,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三百万两倘若充作军饷,扩充军队,日后夺取皇位岂不又多了一分胜算。
“不歇息吗?”夏星眠钻进里侧的被褥。
“就来。”萧南卿有些心不在焉,上了床榻还在想那三百万两银子的事。
夏星眠觉得他有些反常,轻轻推了推他,问他怎么了?
萧南卿勾唇一笑,将她拥入怀里,在她额前轻啄一下。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南星楼的星是何意?”南可以是南宫,也可以是萧南卿,可星是何意。
夏星眠在他的掌心比划着,写下三个字?
“夏星眠?”萧南卿蹙眉,不知何意。
再问,她只是笑而不语。
“早些睡吧。”夏星眠侧身躺下。
萧南卿钻进她的被褥,薄唇贴在她的粉嫩的脸颊上,粗糙的手掌不安分的覆在她的腰肢上。
夏星眠推开他,说是自己累了,让他回自己褥子。
连着被拒,萧南卿心生不满,佳人在侧,只能看不能碰,真当他不近女色。
“若是萧墨川你定是愿意的?”他吃起飞醋,细想想,虽然她与萧墨川没有圆房,不定私下如何亲密,越想,心中愈发觉得不是滋味。
她也不哄着,赌气道:“是的,他是我夫君,自然是愿意的。”她只是想解除了跟萧墨川的关系,在与他一起。
他听了更是生气,脸上青筋绽出,“你既不愿意,何苦三番两次招惹我?”
“我就招惹了,你不上钩就行了。”话赶话,两人竟有了拌嘴之意,“你们这些男人个个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脏死了。”
“萧墨川那么多妃嫔,你这皇后不也当得挺好?”他越想越气,她若想当皇后,待他日后夺了皇位,登基为帝,封她为后便是了。
男人就像狮子,得顺着毛发捋着。他这是吃醋了,真是个醋精。
按下性子哄着:“好了,别生气了,我不喜欢萧墨川,一点儿也不想当他的皇后。”
他这才有了笑模样,亲了亲她细致的脸蛋,轻轻地摩挲着:“那当我的皇后可好?”
“当你的王妃。”她噗嗤一笑,勾着他的脖子道:“我的心很小,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真是贪心,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他轻刮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
“若真是这样,那我情愿死也会离开他,我的男人必须从里到外,身心如一只属于我一个人。”她神色坚定,没有半分玩笑的模样。
见她认真,萧南卿也敛起笑容,正色道:“我萧南卿发誓,此生只会爱你一人,绝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若有违背,余生必受蚀骨灼心之痛。”她一个已经让他招架不住,哪还敢再去招惹其他的。
“你若违背誓言,我定会毫不留情的离开你。”她赌上全部留在这里,只为他。从此也不再寻死,不刻意去寻找《魏氏食谱》。
“不会。”他将她拥入怀中,梦呓般吻上她的额头。
有她一人足以,心不过巴掌之大,哪里容得下那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