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被噎了一下,随即劝道:“那不是王爷最喜欢你吗?你可是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侍卫。”
“说得倒也是,我去看看。”聂白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厢房内的萧南卿早就醒了,只是他的手臂被夏星眠枕着,倘若拿开,对方一定会被吵醒,便由她枕着。
她轻轻熟睡的样子很甜美,双目紧闭,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嘴角轻轻弯起,像是在微笑。可惜这是南宫佳乐的脸,不知道她本来生的何种模样?许是跟她的性格一般美艳张扬?
“王爷,该上朝了?”聂白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
萧南卿微微皱眉,怀中的夏星眠动了动,微微睁开眼,在他侧脸伤清啄一下。
“怎么还不去上朝?”她又往他怀中靠了靠,以为他已经走了。
“今日不去了。”软香温玉在怀,哪里还有上朝得心思。
芙蓉帐暖春宵短,从此君王不早朝。原以为这句话是妄言,现在他可是切身体会。温容乡,英雄冢。
“王爷……”外面聂白还不知死活的想催促。
“退下。”萧南卿恼怒道,这个聂白跟了自己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眼力劲。
夏星眠也催着他快起身,一直以来都以为萧南卿是那种高冷禁欲,严肃古板的男人,没想到在一起以后发现他竟然有几分孩子气。
“好了,起来吧,我替你更衣。”夏星眠哄着他起身。
萧南卿这才停止了腻歪,不情不愿的起身。织锦她们端来温水伺候洗漱,雷玉又送来早点。
“近日城内可能会有大事情发生,我会有些忙,尽量呆在别苑,聂白暂且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萧南卿叮嘱道,以往他孑然一身,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现如今有了她,免不了牵肠挂肚。
大事?会是什么大事?夏星眠并不在意,说别苑里有侍卫,还有竹隐贴身保护,南星楼里还有雷贺。
萧南卿还是坚持,这聂白虽然人单纯了点,身手还是不错的,从小就跟着自己,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恭王和苏家蠢蠢欲动,她身边不留几个得力的人保护,他总是不放心。
“好啦,好啦。”夏星眠妥协,聂白虽说笨了点,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聂白一听自己被留下,就差敲锣打鼓了,得意的看了聂青一眼,自觉的跟织锦她们站在一排。
跟着皇后可以跟着王爷幸福多了,别的不说,一不会挨骂,二有吃不完的美食,三身边还全是漂亮的姑娘。想想都觉得美。
送完萧南卿,夏星眠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织锦她们一起上了街。
早上的集市更是热闹,附近村子的佃农会将自家田里的果蔬挑来卖。又恰逢集墟,更是热闹,蜜饯,干货,皮草,器皿,牲畜,还有奴隶……
聂白当差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这么轻松,有的吃,有的玩,才逛了一会儿,肚子就鼓鼓的,油糕,麻花,柿饼,炙猪肉,龟苓膏,黑芝麻糊,团油饭……实在吃不下了。
夏星眠又订购了不少南星楼所需的食材,差人稍候送到店里去。
前方不远处围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聂白和织锦是个爱热闹的,目光往哪里看了几回了。
“想去就去吧。”夏星眠看穿他俩的心思。
俩人得了允许,如孩童般兴高采烈的跑过去,聂白嘴上还叼着根糖葫芦。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好像再说一个傻子偷了一根金钗,被人逮到了,正挨打,那傻子就是不肯松手。
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了进去,果然看到两个大汉围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傻子拳打脚踢。
那傻子蜷缩着身子,手中紧紧攥着一根金钗,嘴里哭喊着:“姐姐,姐姐。”
聂白道:“你这傻子也真是的,偷了人家东西还给人家,免得挨一顿打。”
织锦眼尖,一眼认出那根金钗是自家主子的东西,不过丢了好久了。
“这根钗子明明是我家主子的,岂会是你们的?”织锦叉着腰,上前对打人的大汉喝道。
一个小丫头片子,两个大汉压根没放在眼里,让她快滚,不然连她一块揍。
话音未落,便被聂白一脚踹翻,“什么东西,快滚,不然小爷的剑可不长眼。”
两个大汉见这架势,估摸着不是对手,连滚带爬的离开。
织锦上前问那傻子要金钗,傻子不给,户外怀里喊「姐姐」。
织锦聂白手中拿过糖葫芦递给他,傻子咽了咽口水,还是护住金钗,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跟一傻子费什么话,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聂白简单粗暴,上前就要夺金钗。
“姐姐,姐姐。”眼看金钗就要被抢走,那傻子突然咬了他一口。
聂白感到吃痛,松开手,那傻子将金钗死死户外怀里。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夏星眠她们也走过来。
“姐姐。”那傻子看到夏星眠双眼放光,踉跄着扑过来,献宝似的把金钗递到她面前。
眼前这衣衫褴褛,浑身污秽,只穿着一只破鞋的乞丐竟然是小宝。夏星眠一脸惊讶,脱口而出,“小宝?你是小宝?”
张大叔的儿子,他怎么一个人来幽州城了?几百里路,他就这样走着来的?
张大叔也真是的,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出来?还是他偷跑出来的?一段时间不见,他瘦了好些。
夏星眠将小宝带回南星楼,让人给他换了衣服,又亲自下厨给他做饭,知道他爱吃蜜饯干果,又吩咐人给他买了最好的干果。
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着,心知他这一路肯定吃了不少苦,不由得心生怜惜。想着等萧南卿回来派人去定远村给张大叔报个信,免得老人家担心。
萧南卿从军营出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到了别苑,侍女告知主子没回来。猜她可能还在南星楼,便带上聂青一起去接。
小宝跟织锦她们玩得不亦乐乎,半天也不肯睡觉,夏星眠看他们打闹,笑得前俯后仰。南星楼外传来马车声,萧南卿和聂青到了。
“星儿。”萧南卿满心欢喜的来到屋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一天的功夫没见她,实在想得紧。
夏星眠见萧南卿过来,连忙起身,笑盈盈的将他扯过,“你猜谁来了?”
织锦她们将小宝推出来,萧南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个傻子竟然能跑到南星楼来,果然当时就应该搜寻一番,斩草除根。
小宝看到萧南卿突然面露恐惧,嚷嚷着,“坏人,坏人。”躲到夏星眠身后不敢出来。
夏星眠以为他今天被人打怕了,连忙安慰,“小宝不怕,他是萧哥哥啊,你们还一起捉鱼。”
受了惊吓的小宝哪里肯听,抱着头,那晚的场景突然浮现在脑海,整个村子都着了火,萧哥哥杀了他爹爹。
他在河边贪玩,回去正好看到那一幕,刚想扑上去却被石头绊倒,晕了过去。第二天醒了,全村的人都死了,房子也没了。
他没地方去,只能带着这根钗子来找姐姐,爹爹说过,有事可以带着钗子来南星楼小姐姐。他比较笨,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
第62章
萧墨川造访
夏星眠的安抚让小宝渐渐平复了情绪,只是他还是不敢接近萧南卿,只是低着头,躲开萧南卿的视线。
叮嘱雷家兄妹照顾好小宝,回去的路上,夏星眠玩笑着问萧南卿到底做了什么,让小宝这么怕他?
萧南卿墨色的眸中一扫而过的慌乱,随即面不改色的说道,“一个傻子本王能对他做什么,估计是路上收到了惊吓。”
夏星眠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今天看见小宝的时候,他不就是在被人欺负。
在看他那身打扮,蓬头垢面,衣不蔽体,鞋子也跑丢了,一路上受的辛苦不言而喻。
“我打算留他在这里住些日子,明天派人带着东西给张大叔,顺便告诉他小宝来京城了。”老人那么大年纪跟儿子相依为命,知道儿子不见了,一定急疯了。
定远村的人都被自己杀了,哪还有人。萧南卿听她说要派人过去,便说让她注意休息,自己会安排人过去。
夏星眠深信不疑,知恩图报人之常情,她压根不知道那个救他们的老者连带整个村子都被眼前的男人屠杀殆尽。她不知道,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小宝的到来对于萧南卿来说,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丢下了一块石头。
一个傻子能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但是可能会让他东窗事发。他已经不在乎其他人知道那件事,但若是被夏星眠知道一定会很麻烦。
他很懊悔当初一念之差,没有斩草除根,为现在埋下隐患。
而且看那傻子的表现,应该是看到了那晚所发生的事,人是段然不能留的,萧南卿不由得捏紧拳头。
……
别苑和南星楼两头跑,既要照顾小宝又要教魏顺做菜。夏星眠这几日身子愈发乏累,就连萧南卿几时离开的也不知。
已经日上三竿,却还在绣床上睡得香甜。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别苑前停下,马车上下来的男子穿着冰蓝色缎子衣袍,腰系玉带,举止优雅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别苑的守卫拦住男子,身后的内侍亮出腰牌,守卫立刻低头跪下。
萧墨川摆手示意守卫不要声张,自打夏星眠搬出皇宫,就再也没见过她。好些日子不见,今日得了空特意过来看看她。
服侍的人说主子还未起,萧墨川说自己过去看看。守在寝室外的织锦她们看到萧墨川来了突然有些慌张,莫不是陛下得了什么风声,捉奸来了。
光是这样想着,几人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刚要进去通禀,萧墨川已经到了跟前。
“孤来看看皇后,你们下去吧。”萧墨川挥挥手。
“喏。”织锦她们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同时为自己和主子捏了把汗。
寝室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即使白天光线也不是很好,斑驳的阳光透过竹林照进来。
绣床上的女人依然在酣睡,如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光洁的后背上,只腰间盖了一层薄被,温润白皙,修长俏丽得一双玉体裸露在外面。春光乍泄,主人却毫不自知。
萧墨川的喉结滚动,呆呆地看着大片春光,撇开视线退了出去。吩咐织锦她们伺候夏星眠更衣,自己在前厅等她。
夏星眠未曾料到萧墨川会来看自己,连忙梳洗更衣到前厅。
“多日不见,皇后身子似乎圆润了些?”萧墨川玩笑道。
这不就是变像说自己胖了吗?夏星眠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长了些肉,看来宵夜是不能再吃了。
“陛下倒是清瘦了些!”夏星眠也不见外,径直在他面前坐下,“可是有甚心事?”
“前朝有摄政王,后宫有两宫太后,我乐得轻松自在。”他自嘲道,言语间却有些不甘。
夏星眠自然听出弦外之音,调笑道:“所以陛下想起我这个小厨子了?”
萧墨川笑道:“孤对皇后可是日日思念。”
这话倒是不假,自打她离开,他时常去紫宸殿,可惜那里物是人非,只有几个留守的内侍宫女。
他此番前来给夏星眠带来一块玉石原料,玉质极好,碧绿如水般剔透,说是南疆今年的贡品。
夏星眠谢过萧墨川,这块玉石后来被她做成了五只一模一样的手镯,手镯内侧刻了名字。她自己留了一只,其余四只分别送给了雷玉,织锦,竹隐还有罗青依。
她是一个现代人!在她心里并没有什么主子奴婢,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平等的。她们对自己好,她便当她们是姐妹。
眼瞅着晌午快过了,夏星眠才想起询问萧墨川有没有用膳。
“许久没尝皇后的手艺,孤自然是空着肚子过来的。”萧墨川打趣道。
虽然已经给了她圣旨,废了她皇后的身份,但他还是习惯称呼她为皇后,也许在他心中那道圣旨就没下过。毕竟这事只有他们俩人知道,而且他隐约觉得那道圣旨早晚会成为废纸。
给别苑送肉的贩子给了一挂下水,府里的厨子们嫌低贱,不肯要,让夏星眠给拦了下来,这么好的东西丢了可惜。
正巧萧墨川今日来了,给他做顿肥肠宴。不过他出身皇家,许是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低贱的菜式。
夏星眠是在现代是专业的厨师,不,应该是厨师的老师。动作麻利,不多时,菜便上桌了。
酸菜炒肥肠、白灼肥肠、红烧肥肠、生爆肥肠、肥肠鸭血汤、蒜瓣塞肥肠、奇香肠头、干锅肥肠、辣肠粉。
这些菜倒不是出自《魏氏食谱》,而是跟父亲夏斌学的,夏斌是个三流厨子,肥肠是他的拿手菜,夏星眠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
她猜的没错,萧墨川这样的王孙贵胄,即使不被待见也从未吃过大肠这样低贱的食物。
萧墨川并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何物,以为不过是平常的菜式,只觉得软嫩鲜香一嚼即烂,甚是美味。
“这是什么做的?”吃完萧墨川才想起问。
夏星眠干笑两声,“额,我觉得你不想知道?”知道了你就该吐出来了。
“不,孤想知道。”萧墨川坚持。
好吧,既然对方这么固执,夏星眠只能起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萧墨川面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他刚才竟然吃了猪的那个,还吃了那么多。
夏星眠笑道前俯后仰,看他想吐却吐不出来,连忙起身给他拍背,又递过一盏茶给她。
一再保证自己洗的很干净,一点味道也没有。可萧墨川哪里听得进去,还是不住干呕。
厅外一道凌厉的目光看向两人,虽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但可以看到他们笑得很开心。
萧南卿只觉得怒火中烧,看到守着的侍卫,他知道萧墨川过来了,不曾想撞到这一幕。她给萧墨川做饭,跟萧墨川谈笑风生,举止亲呢,是当他死了吗?
“王爷……”身后的罗青依察觉出萧南卿情绪不对,想提醒厅里的主子,可又没有法子。
萧南卿想冲进去,手刃了萧墨川,跟自己抢女人。可忽然他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夏星眠的身份是南宫佳乐,是萧墨川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