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先烧水沏了一壶热茶过来,便看到人微微低着头,整个人气息飘渺,似乎眨眼间便要乘风而去,立刻不安的开口轻唤。
这一声让月涵染的思绪稍微清醒了几分,她的身上流泻出金色的光芒,缓缓流动,将周围散发的灵气收了回去。月涵染抬起头时,她眼中妖异的光芒已褪去,恢复成了黑色眼眸。
“阿染,发生了何事?”
月涵染摇了摇头,伸手接过南润轩递过来的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眼前的小少年是如此的美好,可她瞧着却只是觉得心痛,替他委屈不甘。
突然,月涵染扑到了南润轩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口,几次深呼吸,努力平复随时都要暴动的灵气。
南润轩有些怔愣,可还是轻轻拍了拍月涵染的背,温声安抚,眼中却是寒光湛湛。
他的阿染不是个软弱的性子,这般委屈和难过,怕是被人欺负了。
索性月涵染还记得这是哪儿,也没失态太久。在杨添福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很快就从南润轩怀里抬出了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南润轩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再追问。
这一个房间本来是要住四人的,可轮到杨添福这,也不知那些学子是怎么想的,都不愿和他同住。南润轩便过来,这一个屋子就便宜他们两人了。
月涵染看着眼前活泼爱笑,拿了一盒蜜饯递到她面前的人。又想到他在书中的遭遇,抿了抿唇,好半响,也没移开目光。
“额,小月姐,我这是有啥不妥吗?”
杨添福立刻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左右瞧了瞧,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要知道书中夫子对他们的言行举止管教极严,若是衣冠不整,少不得又要挨罚。
南润轩的目光也细细的打量着杨添福,看着杨添福一个哆嗦,好像自己被夫子盯上了一般。
月涵染摇了摇头,在杨添福早早的拿过来的纸上提笔写道,“今日,遇到了杨四姐姐。”
“哎呀,我的天哪!我四姐怎么来了?”
杨添福一脸的惊恐,他最近这段日子可乖的很。在书院跟着南润轩认真的读书,回去的课业也是一个落的做了。
爹娘出去游玩了,家中也就三姐和四姐在,他也没做出什么会惹这两位姐姐生气的事儿啊。
“前几日你不是说四姐要过来巡视铺子?”
“还好,还好。”杨添福用手拍了拍胸口,倒了一杯茶,喝下压惊,这才又道,“可吓死我了。”
杨添福虽然表现的夸张,也是怕被念叨。可对家里的几位姐姐是尊重的,姐弟几人感情一直很好。
可在书里,他连这位姐姐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第35章
两家关系
“阿染可是又给我买了纸笔?”发现月涵染的情绪低落,南润轩开口转移注意力。
月涵染点了点头,从篮子里拿出了纸笔,有一方不错的墨。
南润轩也不开口多说,揉了揉月涵的头,对着她温柔一笑。
这笑容太过温和美好,让月涵染低落的情绪回升的了几分。
左右有她在这儿,定不会让那小说中的结局再次重演。她的小少年是那么好,自然是得好好的保护着。
杨添福早就好奇那个大包裹,眼巴巴的看着月寒染,等着打开。
若是身后有个尾巴,指不定已经摇成了风火轮,那样子看着便让人会心一笑。月涵染想到前世那些热衷于开盲盒的人。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月涵染打开了那个包裹。
里面是崭新的衣服,青色的,针脚细密,做工极好。一看,便知道做衣服的人是极为用心的。
无论是平日里穿,还是与同窗相聚出游,也都是极为合适。
“娘亲又做衣服了?”南润轩脸上带着幸福又无奈的神色,“娘亲身子本就不大好,平日里还要刺绣,如此,太过辛苦了。”
月涵染写道,“我也劝不住秋灵姨,但都有瞧着,没让人熬夜呢。”
“有阿染看着,娘亲定是不会太过操劳。”
南润轩是知道自己娘亲有多喜欢月涵染的,她的阿染聪明,自是有法子哄的娘亲休息。
月涵染又写道:“阿福也有的,秋灵姨说了要亲手交给你呢。”
杨添福一脸的高兴,接过南润轩递过去小一些的衣裳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看那样子,恨不得跑出去,逮着人便炫耀。
以前南家未出事之前,杨添福还能时不时的跑去玩儿。他性子活泼又嘴甜,哄得杨秋灵很是高兴,连村里的人都很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小少爷。
哪家送的东西,杨添福也是大方的,回礼也多是那些孩子喜欢的糕点或者糖葫芦,杨秋灵把这孩子当成半个儿子看待,如果有什么好东西,定是会给他备上一份。
后来南家出了事,家中情况也紧张,可两家还是时不时的有礼物往来。不拘贵贱,只看中那一份心意。
可即便杨添福很是担心,但去南润轩家的次数还是少了。
毕竟,南润轩是要科举的,杨家又是商户。
若平日往来,别人不会说几句酸话。可南家败落之后,若他再频繁过去,那些人指不得又传出什么流言。
虽然他们是平等相处,至交好友。
但就像杨父说的那般,他能堵住一人两人之口,可堵不住这个悠悠众人之口。
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索性,杨添福明里暗里给南润轩的东西,他是没拒绝。若当真缺银子的紧,也会和他开口。需要帮忙的,也从来不客气,这才让杨添福放心许多。
从小到大家人对他极好,但旁人多是巴结奉承。若说真心相交的,也只有南润轩一人。
他是不想因为任何事、任何人,失去这个好友。
“哈哈哈,我就知道秋灵姨心疼我。”杨添福向南润轩翻了一个白眼,“哼,哪像你呀,整天整夜的压着我背书。我这都要从一颗鲜灵灵的小白菜,变成了焉巴的小白菜了。”
南润轩只想扶额,道,“杨伯父和杨伯母说过了,只要你考上的秀才,他们便不管你做什么了。”
“唉,哪那么容易啊。”杨添福泄气的坐在凳上,双手撑着脸颊,一副生无可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学什么都那么快啊。书上那些字,我瞧着是认识的,可连起来就不认识了呀。”
“你们说,为什么科举就要考那那些个东西呢?就不能换些简单的?”
“莫要胡言乱语。”
“嘿嘿,我这不是在你面前才这么说嘛。”
杨添福也不是个心里没数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自是知道。只是面对好友,难免会抱怨上几句罢了。
月涵染看着杨添福如此痛苦的模样,突然想到了前世人们口中的学渣。学渣倒是不可怕,就怕学渣有一个天赋极佳、聪慧过人的学霸朋友。
那滋味,想想都够酸爽的。
同情的看了杨添福一眼,只能在心里祈祷,这次他能考中秀才。随即从小篮子里拿出了两个香囊和两瓶药,直接递给了杨添福。
杨添福立刻满血复活,接过东西之后左右打量,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小月姐,这是什么啊?”
月涵染写道,“香囊驱蚊的。润轩回去说,你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药丸强身健体的和预防风寒,记得服用。”
书院给学子的屋子看着也是能遮风避雨的,但总归不如自己家里。杨添福又是一个在出生后体弱的,每每降温了,身体瞧着还不如南润轩。
她来之前并没有想到过会遇到杨如玉,给南润轩准备的东西,自然也给杨添福准备了一份。
“哎呀,润轩你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嘛。”
“咳,我会盯着你吃的。”
“哎哟,南小秀才还会害羞啊。”杨添福灵活一躲,避过了南润轩的手,道,“好了好了,小月姐特意给我做的,我肯定会乖乖吃了的。”
南润轩觉得有些不自在,手又痒了,想揍人的那种。
月涵染给两人分了东西,又跟南润轩转达了杨秋灵的叮嘱,这才将今日遇到的事写了下来。
本来,这种小事她是不打算与二人说的。可从书中得知的那些事之后,月涵染改变的主意。
别说她人在南家村,便是住在镇上,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安小晚有心算计,为了系统积分能不择手段,他们还是得有防备才是。
杨添福一开始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些人痛揍一顿。可知道他四姐撞到后,又放心了下来。
她四姐虽然嘴巴上嫌弃他得很,对旁人也是言语犀利,平日里又是雷厉风行。让人觉得不好亲近,可却是个心善的。
遇到这种事儿,不管认不认识,总是要上前去询问一番的。后来果然如此,杨添福即庆幸又感动。
第36章
旧事
“阿染,别难过。”
月涵染摇了摇头,这事虽然突然,但她当真是不怎么难过的。安慰的拍了拍小少年的手,月涵染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南润轩也跟着笑了,可心里却多了警惕。李楷德此人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风光霁月,对他更是有许多嫉妒和怨恨,只是旁人未察觉罢了。
杨添福被这两人的粉红泡泡弄的生无可恋,总觉得撑得慌。
突然,他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脸上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道:“哎呀,我就说那人怎么这么熟悉。”
“阿福认得那妇人?”
杨天福甩了甩自己发疼的手,悻悻地坐下。这才收敛了笑意,“到小月姐的描述,我突然想起一个人。算不得多熟,但见过几面。”
“你们也知道我爹生意做得广,这镇上和县里,都有我家的酒楼。大约是四年前,有一个瘦瘦巴巴的农家姑娘,拿着几张菜谱去了祥安县的,到我家。
说是要和我爹合作开铺子,她出秘方,我爹负责铺子、招人、管理这些事。她要占四成,我家占六成。”
杨添福那会儿正好在家,听到有人过来找他爹,眼中闪着八卦的小火苗。巴巴的跟着过来,听到这事后,他的双眼都呆滞了。
“继续说。”南润轩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呵,那姑娘想的倒是真好。”杨添福翻了个白眼,“她手上的方子看着是挺特别的,说话也是头头是道,有些见识,看着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可当我爹问她那方子如何来的,她说是祖传的,扬言这事儿她能做主。”
“先不说她只出一张方子就想占四层利了,就是她说的话,也很让人怀疑。但那姑娘不等我爹拒绝,便说三日后再来,一副笃定的我爹一定会答应的样子。”
“我家这生意做的大,总是遭人眼红,那些明里暗里的算计从来不少。我爹对那姑娘起了疑。
派人去查,知道她是李家秀才的童养媳。可安家祖上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李家祖上也没有精通厨艺的,那方子就来路不明了。当然了,我爹也说过,可能是她有什么奇遇。”
杨乐泉那会儿是看中了这方子的潜力,虽然这四成利有些狮子大开口。
但这做生意嘛,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他是打算和那小姑娘在谈谈的。
“嗐,你们肯定不知道吧?”杨添福一副有神秘兮兮的样子,被南润轩一瞪,这才继续说道,“好家伙,这不过三日,那姑娘从头到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皮肤白了好些,跟个大家小姐似的。
我和我爹当时都吓了一跳,你说这再怎么女大十八变吧,也不可能短短几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润轩面色沉凝,显然是有所怀疑。
月涵染只是端过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安小晚身上有系统,自然是什么都能做到。
只是她太过心急,自以为高高在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不知道她的破绽早就被人看得不清楚。
李家人养了她这许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安小晚,能给他们带来切切实实的好处。能赚银子,供李家最有出息的儿子读书。
如若不然,古人如此敬重鬼神,那安小晚也逃不过一个被火烧死的下场。
“我爹本来是有点心动,但看她这样子,便拒绝了。”杨添福还记得那姑娘眼里的不可置信,以及高高在上的鄙夷,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神色,“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的自信,当场扬言我们一定会后悔。”
杨家能在祥安县扎根,那生意自然是做的极大,方方面面都有涉猎。而且杨夫人家也很是不凡,在岳州境内,杨家都是有商铺。
其他人都道杨家只是祥安县的首富,却不知道,便是在岳州,杨家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就是在杨家酒楼里待的最久的厨子,献上了祖传的菜谱,那也只是能占一成利而已。
可别小看了这一成,这杨家所有酒楼加起来,那也是平常人家奋斗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杨家这已经算很是实诚了,其他酒楼的厨子。便是献上菜谱,最多也不过是得一笔买断的银子,想要占利,那是根本不可能。
要不然怎么说,那厨子都把自己的祖传秘方和秘法瞒得牢牢的。即便是跟在身边一二十年的徒弟,那也是很少有机会接触的。
不然怎么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呢。
“这个事儿也很是邪门,那个姑娘不知道怎么的搭上了钱家,还真是靠着方子占了四成利。小月姐,你是不知道那钱家吝啬的很,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花,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人送好处。”
杨添福一脸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怎么擅长做生意,但家中从商,这些事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后来听说那姑娘生意做得不错,又是开铺子,又是办作坊的。明里暗里还曾打压过我家的酒楼,但我家酒楼里的那师父。
可是我爹辛辛苦苦求来的,听说祖上还是御厨呢。虽然客人少了些,但生意真没受到太大影响。”
“本来,这做生意的事儿也就那样。那姑娘倒是弄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在一年多前,搭上了一个贵人的线,生意一下扩大了好几倍,隐隐有着针对我家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