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没好气的瞪了那个小二一眼,似乎责怪他抢了自己的活计。那小二也乖觉,立刻就退了下去,不在这里讨人嫌。
元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大喊道:“中了,全都中了,我家少爷是第五十九名。赵少爷是第十五名,南少爷竟然是第一名,可是解元老爷啊。”
「嘶」周围的人立刻深吸了一口气。
围观众人的反复的打量这三人,眼中都是羡慕和佩服。
他们看着都年岁不大,其中最稳重和靠谱的那个,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应是第一次来参加乡试,没想到竟全都榜上有名。
当真是当之无愧的少年天才,前途远大,让人不敢小觑。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要是我再年轻又二十岁,有他们这么好的精力,当然也能中举。”一个看着五六十岁的老秀才,在一旁酸溜溜的说道。
另外一边的一个中年秀才推了他一般,眼里都是鄙夷和不屑,开口嘲讽,“就你?我瞧着你从十多岁考到现在,连那桂榜的边都没沾上。看别的少年英才榜上有名,又在这阴阳怪气。
我看你啊,就是再考个八辈子也没什么希望。就你这样的还能做举人老爷,我怕不是要成状元郎了。”
“你……你……这个混账说什么!”那个老秀才气得浑身发抖,抬手便要去打人。
那个中年秀才立刻让开,还一边朝他吐口水,“呸,也不看看你这老不死的是什么德性,也想飞黄腾达,我看你是做梦!你这把老骨头都要被黄土给埋完了,还在这大放厥词。
我看你不如早早的回家买个棺材,安心等死,还能落个清净。还敢在这污蔑解元大人,也不怕让人耻笑!”
那个中年秀才做作的整理了衣襟,脸笑得跟朵花似的,看向南润轩几人的目光,充满了巴结讨好之意,就是瞎子也不能忽视。
“解元老爷,两位同科,在下是……”
南润轩几人不认同的皱眉,可也回了礼。
中年秀才还想自我介绍一番,在这几位大有前程的年轻人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入朝为官,也好有个人脉不是。
那个老秀才却突然操起了一旁的板凳,狠狠的就往人背上砸来。中年秀才痛呼一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哼,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让你敢诋毁老夫!老夫乃是文曲星君下凡,注定要做举人老爷和状元郎的!”老秀才洋洋得意,似乎他已经金榜题名。
“啊,血,血,有血!死人了,死人了!”
有人惊呼出声,老秀才这才看到那中年秀才脸色苍白,他的后脑勺里淌出了一大滩血。
当下双眼发直,双手颤抖,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众人被这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有些不知所措,随后闹了起来。
还是南润轩首先让元宝跑去找来了巡视的官兵,这才稳住了百姓的情绪,没再误伤其他人。
然后,才将这一伤一晕的两个人,带去医馆治疗。
这每逢科举总会出许多的事儿,好的或不好的,总够人们津津乐道许久。
晚上,岳州知州亲自举办的鹿鸣宴,将在桂榜之上的新进举人都请过去相聚。
在鹿鸣宴上,他先是将那些随意起哄的学子批评了一顿,又着重表扬了表现突出的几个学子,就让这事儿翻篇了。
可在席间,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这些高谈阔论的举人,似乎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
第116章
鹿鸣之宴
有人发现主考官的异常之后,立刻就大谈特谈,努力表现自己,想要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
可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任何人得到主考官的青眼。
即便是他曾经出手帮过的南润轩,除了隐晦的感谢之外,也没有多得一句话。
却也正因如此,原来还想巴结南润轩的人,却纷纷的转向了其他人。
毕竟这届的解元看起来太过冷淡,也没有想与其他人攀谈,或者结交关系的意思。
这些人大多都是人精,想要在官场之上走得更远,哪里会把心思花在那油盐不进的人身上。
虽然现在看来,南润轩在他们中间是最为优秀的。但看着也不过是个只会读书的傻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而且,听说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自然比不得第二名让人心驰神往。据说那位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家中还有人在朝中做官。
他家人脉很广,若是和他的好关系,以后哪里还不能飞黄腾达?
也不晓得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解元的光芒被那第二名盖的死死的。
但他们三人好像也没有太过生气,就连最容易冲动的杨添福,也只是单纯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心思。
虽然是表现的云淡风轻,但赵初和杨添福心里还是有些情绪。
不过,在参加鹿鸣宴之前,他们三人便已经小小的讨论过,也也猜到了这会儿会是什么关系,自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这种时候,他们最好是能不出头就不出头。也不是害怕,只是不想惹麻烦。
毕竟那第二名早就对南润轩恶意满满,那表面一派淡然自若,但说话咬牙切齿、夹枪带棍的,怕是恨不得南润轩现在就立刻暴毙。
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与人相争,太过锋芒毕露,难免会被其他人针对,甚至逃不过被暗杀。
这大家族的手段,也不是都那么光明的。
就是在其他人看起来是十分假白甜的赵初,也知道这里面的阴私。
毕竟他也不是当真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只是性子太过至真至诚,又被他爹教的很好,不太愿意以恶意揣摩他人。
鹿鸣宴结束之后,他们几个和主考官告了别。
南润轩又隐晦的表现了自己的谢意,主考官虽然有些疑惑,但想到若是原定的那一位主考官大人遇到这事儿,只怕这个学子就要被下大狱,当下也就欣然接受,甚至还鼓励了他一番。
等到几人回到小院时,马车已经备好。
元宝这几天一直红光满面,做什么事儿都干劲十足。
这报喜的衙役已经提前出发了两天,快马加鞭。想来不过三四日,那边就能接到消息。
元宝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
老爷和小姐她们若是接到了这个好消息,怕是要喜极而泣,叩谢先祖。
毕竟以前那些人,总是说他们少爷纨绔、不求上进。说若是杨家没钱,少爷怕是连那睡落魄的乞丐都不如。总是明里暗里的嘲讽,让他气得拳头都发痒。
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好好的去那些人面前炫耀炫耀。让他们也知道,自家少爷可不是那只知道花钱的二世祖。
相比之下,月涵染表现的就要淡定了许多。
昨日,星湖已经派人先行开道,这次回去,应该十分顺利道路。
而且她昨天已经得到了消息,安小晚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迷不醒。李楷德为她请的大夫,都说只是染了风寒。
闲安王那边似乎也知道了,暗地里派人来与倪凯的见了一面。
随后,李楷德便像没事人一样去参加了鹿鸣宴,在那宴会上,和排行第二名,据说身世不凡的举人相谈甚欢。
就在昨天,月涵染接到了一封特殊的信,有人约她去酒楼一聚。
那封信上的标记让她有些在意,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以前在爹的书桌上看见过。
那时她对信里的内容并不感兴趣,只是那个特殊的符号,记得他爹好像沉默了许久,却只说时候到了。
她自然就知道了,因为月父一直将月涵染当做是继承人来培养,无论大小事务,只要她问了,都会悉心回答,从不会像别人家父母那样敷衍。
但那一次,是她为数不多的没有从自己爹爹那儿得到答案。
“阿染,怎么了?”南润轩有些担心,低声询问。
月涵染摇了摇头,随后握了握南润轩的手。随后敲了敲车窗,马车应声而动,很快便离开了岳州城。
在他们离开不久,一辆更为华丽的马车也从城中驶出,那方向,竟是与这三人一般无二。
在学子们都离开的差不多的后,主考官大人和知州也开始动了起来。
先是有官兵伪装成普通商人或百姓的样子出城,朝四面八方奔赴而去。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定是会有那在桂榜上的举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颇有才学和能力的,不拘是寒门子弟还是书香世家,只要没被那边拉拢过去的,都是他们保护的目标。
皇帝之所以会派心腹插手恩科,除了避免闲安王在其中动手脚,更是要大量收拢人才。
虽然他已经展现出了帝王的气魄和雷霆手段,但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狐狸们,却没那么容易站队。
即便朝臣不敢随意指摘帝王,但也绝对会乖乖束手就擒。那背地里总是会做些手脚,不痛不痒的,倒是让人恶心得慌。
且好多政令和决策,没有可信有才的心腹之人,皇帝也不敢放手让人去做。
这朝堂之上,能用之人当真是太少。
“大人,不如我再加派人手去保护那个南小举人?”知州有些担心。
“哈哈哈,你也不必这么小心谨慎,那孩子不会有事的。”主考官开怀大笑,似乎被自己这个老下属的样子逗乐了。
“原来大人早有准备,是下官多言。”知州态度恭敬,半点没有在人前时的应付和疏离。
“本官虽是知道岳州出了一个精彩绝艳的少年,但在此之前,也未过多调查。”主考官神色有些严肃,“我不说你也知道,这不少人,都已经被那位拉拢过去。若本官当政有什么异动,他那边的人怕是会死咬本官不放,进而连累圣上。”
第117章
决定同行
“可大人,难不成要放弃他?”知州觉得有些惋惜。
“你啊你呀,好歹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主考官高深莫测了一笑,“我说他没事,是因为他不需要我们去保护。你可见过他身边的那个丫头,难道你就没觉得有些面熟?”
“大人是说,那南润轩的未婚妻?”
那姑娘,知州还是有些印象的,也是见过。
这陪同学子科考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的关系也是正常。那姑娘虽然姿容出挑,但却是个不能说话的,且性子温和,极爱安静很少外出。
就是鹿鸣宴上,其他人也是带着自己的女眷一同前来,反倒是她,竟是未曾参加。
知州想了想,南润轩似乎还为此告罪。说是,那姑娘的父母新丧,不便前来。
“可不就是那个丫头嘛,你再仔细想想。”主考官看到他眉头紧锁,也不再多说,转身进府。
知州当真是冥思苦想一阵子,突然灵光一现,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正想向旁边的长官询问,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急急忙忙的跑进去,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否为真。
路过的衙役医看见他们大人如此紧张,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当即避让开来。
而知州却是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如果真的是他猜的那样,那他们的安全自然是不必太担心的。
毕竟,若真是那两位惊才绝艳之人的女儿,她自心性如何,手段如何不必说。就是那还剩下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唯一的小主子出事。
也许当真是归心似箭,一路上他们进来也不觉得疲惫,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这也没怎么休息。
要不是车马撑不住,只怕他们恨不得一口气赶回家。
特别是赵初,在知道自己榜上有名,终于完成父亲的遗愿之后。先是欣喜若狂,但随即又开始担心在家中的母亲和妹妹。
虽然已经知道南润轩有请人去他家中看看,但这毕竟路途遥远,来回信息传的也没那么快,也不知道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初知道自己不该过多麻烦友人,但这一日没接到回信,他一日也不得安心,且冥冥之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是有他极其不愿意的事要发生。
其他人当然也察觉得到赵初的着急,当下便决定先去赵初家看看。
听了赵初所言,他们也担心这人自己回去,会被家中那些唯利是图的虚伪小人,欺负为难。
毕竟能为了钱,就将一个大有前途的秀才弃之如敝履的家族,能是个什么好的?
他们既然已经引为知己,总不能知道人家困境,还能这么置身事外。
总归他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举人,这早一天回去和晚一天回去没有多大差别。如果因为这点疏忽让人出了事,只怕他们俩后半辈子也是不会安心的。
元宝虽然着急,但听到这事之后,反而是极为支持。
少爷难得有能有交心的朋友,这不过是绕个路的事儿,也算不得什么。
赵初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反而被两人数落了一顿。
只能抹了眼泪,将恩情深深的记在心里,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背弃这两位好友。
这几日赶路,月涵染很少出去,倒也不只是避嫌。虽然已经从小金书里得到了能量修复,但总归是伤了些元气,还需要好好调养一番。
虽然她的修为在慢慢恢复,但也不知是这个世界的禁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归不如以前那么如臂指使。
月涵染有预感,即便自己修为回到之前的的境界,在这世界也不过是多了一些旁人没有的手段。至于长命百岁,飞升得道,怕是不要想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在这个世上总归不是单身一人,有自己的亲人,也有让她为之挂心留念的,自然是舍不得一人离开的。
“站住!站住!你们两个小贱蹄子,被卖给了大爷,竟然还敢跑!看大爷抓住,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突然他们的马车前方,传来了男人愤怒的吼声。
很快,就看到了两个衣着破烂,神情惶恐的女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跑。
在前面的姑娘看着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整个人身形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她死死地抓住旁边女人的手,拼了命的拔腿狂奔。
“娘,娘,你别放弃,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姑娘发现她们的速度越来越慢,心里焦急,不住的回头看。
“双双,娘娘不行了。你快跑,娘拦住这些坏人,你一定要找到你哥哥,别被那恶毒的女人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