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这么可爱,我们当然要抱抱兔兔啦……”
等她再抬首,贺规已经走进了阁楼小院。
慕绫烟连忙追上去。
在她追上的瞬间,每颗杏花树如移形换影,迅速移动到各个角落,刚才的路径已经不复存在。
“喂!贺道友走的好生快呀!”不愧有双大长腿。
贺规沉默不语,负手而立站在阁楼前,抬头望了牌匾片刻。
终是动了步伐。
在贺规走后,慕绫烟也望向那边牌匾。
只见牌匾上清隽的书写了三个字。
“明月楼……”
她低声重复念了一遍,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一丝记忆,便是关于明月二字的。
……
阁楼有三层,一层中间摆着八仙桌,两侧则立着水墨屏风。
杏色垂地纱帐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这模样,一看就是女子居住之地。
贺规已经提步走上二楼,慕绫烟正欲跟着上楼,不经意看到一楼拐角挂着一张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一袭齐腰襦裙,纤腰盈盈一握,容貌清冷绝俗,就像是仙子乘风而来。
“这画中女子好生熟悉。”
“五官和师尊有些像!”
慕绫烟细细端详片刻,眼睫颤动,蓦然想起什么。
她恍然大悟。
“这是师尊的母亲,虞氏明月!”
所以说这个密室,便是秘境主人为虞明月所造?
那这位秘境主人又和师尊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她只记得书中一笔带过,这是某个大能的洞府,其余便没有多说。
真的没有想到,世界竟然会自动补全。
还是以她这个作者都想不到方式补全内容。
二楼传来一声巨响,慕绫烟急忙提起裙摆小跑上去。
“贺规,你没事吧?”她边跑边问。
上了二楼就看到茶杯摔落在地,贺规失神的站在房间中央,指尖被划出一个伤口,鲜血缓缓滴落在地。
白红相交,昳丽的过分。
“你受伤了!”
慕绫烟上前,把兔子放到桌子上。
没顾上其他,先用帕子帮贺规擦干净伤口,然后从纳戒中取出白色发带。
鹤玄僵硬的瞳仁动了动,缓缓移向慕绫烟的方向。
他垂眸看着俯身为他包扎伤口的慕绫烟。
女子的脖子很白。
也很细……
不知道捏下去会不会立即没了气儿。
瞧着她为自己忙活,鹤玄声音暗哑。
“多谢……”
慕绫烟低着头,自顾自道:“不用谢呀,你救了我,我帮你包扎一下,都是小事!”
说着,她挽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小嘴嘟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鹤玄低头看了一眼蝴蝶结,觉得有些碍眼,压下自己想把发带拆了的冲动,勉强说道。
“嗯,准备坐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这样啊,一会儿可要小心点哦!”
慕绫烟说完,便转身朝里面走过去。
……
鹤玄方才看到母亲的遗物,一时间没忍住。
他衣袖中的手紧紧抓住那块冰凉的玉佩。
扬起下巴,睨了一眼慕绫烟。
见她浑然不觉的在二楼逛了起来,鹤玄松了口气,继续环顾四周。
慕绫烟看完,说:“我刚才在一楼看到一副女子画像,想必秘境主人一定心悦这位女子吧。”
鹤玄没有说话。
何止是喜欢,谢盛本就是母亲青梅竹马的爱人。
第38章
贺道友,你跟我回无忧峰吧
两个人又上了三楼。
三楼没什么特别的,摆放了许多古琴。
见没甚有用的信息,贺规率先下楼,慕绫烟跟在身后。
二人准备出杏林之时,发现来时的小路已经消失。
慕绫烟:“糟糕,又是阵法。”
“确实是阵。”
贺规也神色凝重的点了下头。
“看来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密室极大,小院里面还种了灵果灵蔬,甚至在小院的一角还养了许多兔子和鸡崽子。
慕绫烟站在杏林边探头探脑,她对阵法一窍不通,这可如何是好。
身后贺规劝慰道。
“林烟姑娘,此阵不好破,我们只能先在这边休息,再想其他办法。”
慕绫烟悻悻缩回脑袋。
她很担心二师弟,害怕他出什么事情。
答应过师尊要将二师弟带回宗门一起过年节。
“若你是担心那位小兄弟,他应该是无碍的,只要不擅闯剑冢,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谢盛此人,他从母亲口中听过,真君子。
虽然他认为这个人很懦弱。
但是确实不会做卑劣之事。
慕绫烟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唇角微翘,抿嘴笑的很甜:“谢谢……”
风拂过,吹落不少杏花。
贺规双目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抱着兔子,温柔无害的静静立在他的面前。
这样的人,为何却有如此狠毒的心。
下笔之时,生生写死那么多人。
还有他这个亲手被她创造出来的主角也被她一笔写的惨死。
“贺规?”
慕绫烟晃了晃胳膊,鹤玄回神。
“怎么了?”
她将兔子塞到贺规怀里,眉眼弯弯。
“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做些吃的给你!”
贺规怀里忽然多了一只软乎乎的小东西。
不自在的收紧臂弯,害怕这个小家伙掉下去。
“没甚喜欢的,林烟姑娘随意就好。”
“唔,那你就抱着小白等一会儿吧,做好了饭我喊你。”
女子折身进了阁楼,一楼的后面有灶台,贺规怔怔站在院子里。
“小白?”
垂眸看了一眼肥兔子。
确实挺白的。
杏树下有张藤椅,他便坐了过去,低头沉思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竟然还在抱着这只小兔子。
他素来有洁癖,竟然没有丢出去。
不由勾唇笑了笑。
转头瞄了一眼屋里,发现慕绫烟已经进去。
便将手中的玉佩拿出来,再度将神识探入。
再次听到那道温柔熟悉的声音,鹤玄还是陷入很深的痛楚。
这不是秘境主人因为喜欢她而建造的,而是,这本来就是他母亲的居所。
玉佩中女人的声音如泣如诉。
诉说了她早年被逼婚的无奈,爱人被她伤害远走,而她决定离开云中鹤家寻找爱人。
说了很多……
有憧憬自己的爱情,也有表诉自己的恨意,和对命运的抱怨。
唯独对自己的儿子。
只字不提……
鹤玄双手紧紧捏着玉佩,骨节泛白,双目泛红。
怀里的兔子痛的哼哼唧唧。
听到兔子的叫声,他从深切的恨意中清醒过来。
玉佩被收入袖中。
鹤玄闭金眼睛,过了片刻再睁开,已经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
无暇的右手抚摸着兔子的后背,说话温柔动人。
“抱歉……”
兔子颇有灵性,知道这个暂时的主人心情似乎不好,撅起胖胖的屁股往鹤玄怀里的更深处拱着。
鹤玄掀起唇角,笑看兔子圆润的屁股一耸一耸,伸手戳了一下它毛绒绒的尾巴。
兔子不舒服的扭了一下,红红的眼睛害羞的闭了起来。
鹤玄长眉挑起:“竟还懂得害羞?”
“当然懂啦,万物都有灵性的嘛!”
慕绫烟笑眯眯地端着托盘出来,里面放着两菜一汤。
“喏,饭做好啦,这是溜草鱼片,这个是清炒茭白,还有一份萝卜玉米汤。”
菜放到桌子上,慕绫烟小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你帮我尝尝这几道菜,如果好吃那就是成功了,等我回去就做给我师尊吃。”
鹤玄把兔子放在地上,正欲收回来的手顿住。
像是不经意地问。
“你师尊?”
慕绫烟拉过来一张小凳子,把小白抱在怀里喂它胡萝卜。
“对呀,我师尊喜欢吃鱼,这是我刚学会的菜式,正好让你品鉴品鉴,若是好吃正好回去做给师尊吃。”
鹤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片放在嘴中。
鲜香四溢,入口即化。
吃完口中的鱼片,他才开口说话。
“好吃,你师尊应该会喜欢吧。”
慕绫烟喂完小白,拍了拍它的屁股,小白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玩耍了。
“好吃就行,师尊一定也喜欢吃!”
鹤玄问:“你对你师尊这般好,他是个很好的人?”
慕绫烟扒拉一口米饭,小口吃着。
“对啊,他很好非常好,没有比他更好的人。我师尊心怀大道,看起来冷冷清清其实是最善良心软不过的一个人。不过,我总是觉得他很孤独,后来想想剑道强者都是孤独的吧。”
“毕竟,剑修大部分都修的是无情道,更甚者还会杀妻证道。”
鹤玄放下筷子,“看来你师尊在你心里评价甚高,不知是何人?我可有幸得知?”
慕绫烟之前还对贺规存着防备之心,但是对方冒着生命危险在剑冢救了自己一命。
再者说,告诉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放下筷子,笑的与有荣焉。
“我师尊是昆山剑宗无忧峰峰主鹤玄。”
鹤玄道:“哦……”停顿一瞬“原来是他。”
“对呀,他已近化神,马上就会成为无涯大陆最年轻的化神境剑修,嘿嘿……”
看到慕绫烟嘿嘿傻笑的模样,鹤玄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让自己回忆一遍昆山剑宗惨遭灭门的景象。
他的心才又冷了下来。
两个人吃过饭,慕绫烟跑到另外一颗杏树下的秋千那边坐下。
秋千随着她使力,晃了起来。
女子裙摆轻扬,笑的很甜。
鹤玄还是能从这张素净的小脸下看出她本身妩媚明艳的模样。
“我好想师尊,好想无忧峰啊!”
“贺道友,等我们从秘境出去,你跟我回无忧峰吧!”
“峰内有我搭的葡萄架,还有很多秋千和可爱的灵兽,我的师弟师妹们也特别可爱,你人这么好他们也一定很喜欢你!”
贺规纤长的眼睫垂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茶杯,好似要将杯子捏碎。
良久……
他淡淡应了一句。
“好……”
第39章
秋露白给你,喝不喝?
慕绫烟在秋千上惬意又舒服的晃悠。
小白兔蹦蹦跳跳到她裙摆旁边,将晃动的秋千停下,弯腰把兔子抱在怀里。
安置好这只小白兔,慕绫烟重新玩了起来。
裙摆清透的薄纱随着秋千荡起来的弧度,荡漾似流云,怀里还有一只软乎乎的小家伙。
这幅画面更像是月上仙子。
贺规眉目沉沉,望着慕绫烟有些出神。
他好像看见了母亲在世时的景象。
在他幼年极小的时候,虞氏明月也是这般,少女情态的玩着秋千。
他的母亲被宠坏了,所以自始至终都必须活在有爱情,能做梦的地方。
而他……
每每看见不该出生的他,母亲的少女梦爱情梦就会无情破碎。
所以母亲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一个笑脸都吝啬施舍给他。
只会厌恶的看着他,认为他是她被逼联姻下的污点。
是她追求爱情的绊脚石。
“贺道友?”
鹤玄鼻前飘过一缕馨香,温软的小手在他眼前来回晃动。
“嗯?”他声音有些不正常的嘶哑。
慕绫烟抿着丰润的小嘴,脸颊一侧隐隐有个不甚明显的梨涡。
“你今日频频出神,我方才问你如何安置?”
鹤玄抬头瞥了一眼阁楼,“你睡二楼,我在一楼便可。”
说着他咳嗽几声,脸又苍白一些。
一点血色都无。
慕绫烟拧眉,“冒昧问一下,贺道友身患何种旧疾?”
看鹤玄一脸神秘莫测。
她摆手解释道:“我有不少灵丹妙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鹤玄没有说话。
寒潭似的眼瞳,直直凝视着慕绫烟勾人的凤眸。
这病,正是因为她。
为了将她拉进书中世界,他耗尽飞升的灵力,每到月初身体就会异常虚弱。
所以,他需要秘境中的真火。
唯有真火可以淬炼经脉,重塑他的灵骨。
“无用的,此乃旧疾,看着命不久矣,不过也不至死。”
每个人都有不想宣之于口的秘密。
慕绫烟:“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说就好。”
她眼眸弯弯,一笑起来媚惑的凤眸蕴着醉人的甜。
对于自己拥有四处发散魅力的皮相,慕绫烟自然不知道,或者说是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