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阳城乡试的氛围越来越浓,怀宁和成松青应交好的学子邀请,也参加了大大小小好几场文会。
因为他们二人年纪小,身姿挺拔,样貌俊秀,文采斐然,在诸多学子中显得格外出众,是以,被众学子称为安阳双杰!名声出去了,自然,有交好也有交恶。
最不屑与他们来往的便是自诩为褚阳清贵的那群世家子弟,其中更以褚阳唐家唐明轩为首。
因下月便要乡试,大家都要专心温习,唐家便广而告之,明日将要举办褚阳最大的文会--悠然亭会,借以消除众学子紧张的情绪,也能探探大家的底气。
成松青和怀宁本不想参加,但拗不过其他好友的极力邀请,才收拾收拾,跟着众人出了门。
走到半路,才从众人口中知晓,今日有好几位大儒都会到悠然亭。是以,今日参加文会的学子们,个个都抱着出出风头,好入大儒的眼,被收为弟子的想法。
怀宁和成松青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出来,有爹爹/师父的教导,好像大儒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悠然亭在唐家名下的宅子,南山别院里头,因其造型独特,曾被先帝南巡时夸了一句,而在褚阳名声大噪。
进了南山别院,唐家训练有素的下人小厮们纷纷上前,谨慎有礼地引着他们往悠然亭而去。离亭子还有几十米,众人便从花丛掩映的亭子后头,听到传来的娇俏女声。
有人好奇道,“这是?”
“今日学会,夫人还邀请了城中各家的小姐和夫人们,一同来赏花。两边有重重珠帘帷幔相隔,并不会互相打扰。”
众学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领头的张姓学子还朝着那头行了一礼,试图用自己最温文有礼的样子,说道,“是我们唐突了,幸而未曾打扰到各位夫人小姐。”
这话一出,里头又传来几声轻笑声,好像还有几位姑娘交头接耳,不知是不是在讨论着这群学子。
领头的那位书生,此刻面上满是红晕,眼里望着那重重帷幔,好似这般场景就和话本上那样,心里不由得遐想开来,说不定今日能博得美人芳心,下嫁于自己?
“呵......”
一声冷笑打断了这人的遐思,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唐明轩正率着身后四五人从悠然亭另一侧走来。个个都华服锦衣,一派世家子弟的高傲样,唐明轩一脸轻蔑地望着领头的那个学子,好似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这里头,都是唐家请来的世家的夫人小姐们,诸位还是速速离去,切勿冲撞了贵人。不然到时,我可救不了你们。”
“你!”
这话好似将众学子的脸面赤裸裸扯了下来,直将众人当作想要贪图富贵的登徒子。领头的张姓学子此刻面色更是涨成了猪肝色。
虽然自己是存了点被夫人和小姐们看中,抱得美人归的心思,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而已,却被唐明轩如此羞辱!
唐明轩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他目光肆意地在众人身上打量了片刻,便朝着那领路的小厮呵斥道,“还不把人带走?若是让那些心思不纯之人害了诸位小姐,咱们唐家可就难辞其咎!”
小厮唯唯诺诺,点头称是,连忙将众人往另一侧引去。
张姓学子猛地出了声,“还请问唐公子,我们诸位中,谁是心思不纯之人?若是今日随这小厮退下,咱们这心思不纯的罪名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定下了?”
唐明轩见有人开口,浑不在意,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张兄何必对号入座?我说的本就是那些家境贫寒,却还妄想一步登天的白面书生罢了。”
说着,他的眼神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成松青身上,一旁的怀宁冷冷望去,看着成松青目光深沉,未发一言,不知在想着什么。
而刚刚出头的那个张姓学子,见唐明轩将火烧到了成松青身上,也没了辩驳的心思,毕竟事不关己嘛!
帷幔那头听到这番对话,刚刚轻松的调笑声也沉寂了下来,时不时有好奇又带着鄙夷的目光穿过层层帷幔,落在了这群学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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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比试
◎见成松青和怀宁两人无动于衷,唐明轩也觉得没甚意思,挥了挥手,让小厮将众人带到悠然亭痢◎
见成松青和怀宁两人无动于衷,唐明轩也觉得没甚意思,挥了挥手,让小厮将众人带到悠然亭另一侧的花厅里头落座。
花厅里俨然分成了两波,一波是世家权贵子弟,另一波则是寒窗苦读,家境算不上显赫的穷书生。两方各自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这次乡试会是什么情况。
而唐明轩自然是谈话的中心,无他,虽然此人极度傲慢,但他的学识也是实打实的厉害,他今年十八岁,今年却是首次参加科举。
据说是他的师父,平洲大儒玉祁先生,想要他能连中三元,特意压着他直到今年才参加考试。
今年褚阳的县试,府试,院试案首皆是唐明轩,后续的乡试,会试,殿试,他也是案首的有力争夺者。
而唐明轩由唐家倾力培养,君子六艺更是精通,在这褚阳,不,应该是整个平洲,都是数得上名号的风流才子。
身处贫寒学子这群人中的怀宁和成松青,听着身旁众人对唐明轩的评价,对视了一眼。君子六艺向来被权贵垄断,普通人家能识文断字已是不易。
而像在场众人一样,考上功名,更是难上加难,更不要说耗费精力去学习一些根本够不到的资源。
怀宁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甘还是什么……
“诶,玉祁先生来了。”
“嘶,那是?那位是不是津南的沈汝章沈先生?”
“先生怎么会来了平洲?咦,那位是?”
众人望着与两位大儒并行,甚至隐隐有领头风范的那人,只见他温文尔雅,两鬓斑白也不减翩翩风度,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一见就心生崇敬之情。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面前这人到底是谁?
沈汝章和玉祁将那人引到上座,这才朝着大家解惑,“这位便是咱们当朝太傅陆大人。”
“陆大人?便是那位满门清贵,出了无数三榜进士的陆家?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的陆清风陆太傅?”
“嚯,这位陆大人不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怎么屈身来了咱们平洲?”
“若是能入了这位陆大人的眼......”
只要想一想,大家就不由得心头火热,听闻陆大人儿女早逝,这几年深居简出,除了替圣上分忧,便是想要收个徒弟......
陆清风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个个朝气蓬勃,文质彬彬,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考科举那些年,不免起了爱才之心,他淡淡笑道,“老夫向圣上告了假,携老妻出来散散心。刚出京城,便收到了沈兄的书信,便来平洲凑凑热闹。”
众人纷纷颔首,行了大礼,“见过陆大人,见过两位先生。”
玉祁见爱徒站在人群中央,格外显眼,心头很是满意,询问道,“乡试在即,你们不在家温书,还弄了个悠然亭会来,可是有什么名堂?”
说着,他便指了指下头气宇轩昂的唐明轩,朝着身旁两人说道,“这便是我那劣徒,唐明轩。”
沈汝章抬眼望了望唐明轩,见他相貌英俊,气质斐然,笑道,“他这小三元都能称得上是劣徒,那我家那几个小子,可怎么办哦?”
玉祁本意便是让自家徒弟在两位大人物面前露露脸,如今听得沈汝章夸赞,不由得笑出了声,“哪里哪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里众多学子,比明轩厉害的多的是。”
这话一出,便有人小声道,“成松青成兄不也是小三元?不知他和唐兄,哪个更厉害呢?”
接着便有人接话道,“诶,要看比什么?若是论策,成兄说不定还能和唐兄比比,若是论诗词歌赋,君子六艺,自然是唐兄更胜一筹。”
“说的也对,毕竟成兄家境贫寒,自然比不上唐家倾力培养......”
这话没有说全,但大家自然知晓后头未尽的含义。
唐明轩摆了摆手,笑道,“如何能这样比?唐某这是胜之不武,算不得数。”
话里话外,以退为进,倒是将成松青不如自己这件事,确凿的定了下来。
听了这话,人群里传来一声嗤笑,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身高颀长,面容稚嫩却俊秀异常的小书生丝毫不惧众人目光,不卑不亢地站了出来,冷笑道,“还未比试,怎知我成师兄不如你?”
说话的这人正是方怀宁,他最是看不得唐明轩那副虚伪的样子。
玉祁先生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淡,他瞟了一眼怀宁和成松青,一点都没将二人放在眼里,“这是在沈先生和陆大人面前,休得放肆。”
“诶,小辈嘛,若是没有一点争强好胜的少年心性,那和那些无趣的老匹夫有什么区别?”
沈汝章朝着怀宁笑了笑,也不知为何,看到这小少年,就忍不住地想要回护一二。
陆大人见好友出声,也发话道,“说的是。这样好了,要比的话,大家都比上一比,也让大家热闹热闹。”
玉祁先生还想再说,唐明轩却忍不住地上前,说道,“那就比!谁都别落下。”
到时,让你们看到真正的才艺,才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
怀宁见唐明轩的表情,不用猜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由笑道,“那请几位先生出题。”
玉祁先生只得脸色不愉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自家徒弟几样精湛的技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既然提到君子六艺,六艺乃礼、乐、射、御、书、数也,那便以乐、射、书、数,各出一题,诸位若是觉得有把握,就上前挑战擂主,以此绝出最优者,如何?”
沈汝章点了点头,“擂主是谁?”
玉祁先生指了指自家徒弟,说道,“暂且让明轩做个抛砖引玉之人。”
陆清风也颔首表示赞同。下人们很快将一应比试场地都准备好,而在悠然亭另一侧听到这头动静的贵女们,目光也时不时地探过来,想要好好凑凑热闹。
第一项乃是乐,乐乃乐器,歌舞。众人比试,自然是比乐器了。
唐明轩端坐在古琴面前,焚香静心,想着在府中看过的众多名贵琴谱,嘴角扬起,挑了其中技巧最难的一首,弹了起来。
“玉祁兄这徒弟收的不错。”
听到这优美的琴声,沈汝章忍不住夸赞了起来,直让向来不露声色的玉祁抚着胡须微微笑了起来。
一曲毕,大家才从琴声中醒了过来,纷纷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有的更是朝着唐明轩道谢,感激他将此好曲谈的如此之好。
玉祁先生指了指古琴,笑道,“还有谁要上去挑战的?”
这真的是挑战吗?不是碾压吗?
有人踌躇着上前,拼尽全力用竹萧演奏了一曲,也不过得了个不过尔尔的评价,直被唐明轩比进了尘埃里。
这下再没有人上前敢来挑战唐明轩,生怕在三位先生面前丢了大脸。
“我来。”
成松青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施施然往古琴面前一坐,轻轻抚摸了琴声,感叹道,“真是把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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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再比
◎唐明轩见他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撇了撇嘴,真是个乡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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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轩见他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撇了撇嘴,真是个乡巴佬。
“这是名琴宿槐,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自然是好琴。”
“哇!竟是宿槐?”
听了唐明轩的话,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没想到竟在此地一睹宿槐的真容,真是不虚此行了。
成松青仿若没有听到唐明轩话中的轻蔑,他目光柔和,难掩激动,纤长的手指按上了琴弦,拨弄出了让人沉醉的曲调,时而清冽悠扬,时而松沉旷远。
众人纷纷闭上眼,感受着弹奏出的美妙乐曲,直到琴音停止了好一会,大家才回过神来。
沈汝章一脸赞叹,“此子功力深厚,可当魁首。”
玉祁就算再怎么偏袒自家徒弟,也没法在这么多人面前睁眼说瞎话,只得僵着脸点头称是。
陆清风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仔细回想着成松青弹奏时的样子,只觉得格外熟悉。
成松青站起身来,抱拳对着唐明轩道,“承让!”
玉祁先生冷着一张脸,问道,“不知这位成公子师承何处?此等琴技,就算是宫中的乐师也比之不足。”
话音刚落,沈汝章就皱了皱眉头,这玉祁是怎么回事?竟将好好的后生和乐伎相比。
成松青冷冷一笑,说道,“先生六艺精通,不过是闲暇时刻教授了我点点琴艺,我又如何能算得上先生的弟子。怀宁,来,让诸位见识下先生真正的徒弟。”
方怀宁从人群里走出,众人瞧他那稚嫩的模样,心头又有些质疑,这成松青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琴艺就如此出众,那这位方怀宁传承于那位大师,岂不是......
方怀宁也不胆怯,稳重又不失灵动,落落大方地在古琴前坐定,笑道,“诸位暂且听听。”
他手指扫过琴弦,一道道音符倾泻而出,如果说刚刚成松青的弹奏仿若山间清泉,让人闻之心旷神怡,那方怀宁的乐曲,则像是无边的大海,既有深沉的宁静,又有让人为之一颤的汹涌澎湃。直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呼吸不得。
一曲毕,周遭久久没有声音。
陆清风面色莫名,哑声问道,“这曲子可是来自失传已久的临川乐谱?”
“临川乐谱?是那位寒先生的不世之作?”
“我没听错吧?不是早就失传了吗?方怀宁小小年纪怎么会学得此曲?还有,不是说,他们两个不过是乡野出来都穷书生吗?”
“我看是诓我们的吧?你看他们的样子,哪有穷书生样?”
人群议论纷纷,怀宁站起身,望了一眼失了冷静的陆清风,回道,“是,正是来自临川乐谱。”
是小妹特意在书信里附上的乐谱,只说阿娘给爹爹寻来的,爹爹收到后惊喜欲狂,又让自己抄下了乐谱,托人送了过来。